“唔……”兔子小姐顯得有些遲疑,但片刻後還是道,“我覺得領主們,甚至皇帝所擁有的權力太大了。”

“嗯?”李俞原本以為伊蕾婭會說如果她成為金谷地的主人,甘霖堡的慘劇就不會發生,沒想到少女居然思考的更遠。

兔子小姐道,“之前有不少領主跟我抱怨,說雙休教管的太多了,那些自耕農享受雙休也就算了,就連農奴也要做五休二,而且服徭役的時候也要遵守。

“但是這段時間我去了很多地方,發現那裡的人們生活普遍都比之前要好,有裁判所的裁判們監督,那些貴族們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樣肆無忌憚的壓榨下面的人了。”

“如果黑犬衛的騎兵可以抵達甘霖堡,我相信巴杜爾也不敢再胡作非為。”

一旁的杜倫也道,“我之前在獅心堡也聽到過一些類似的傳聞,有些領主會殘害手下的領民。”

“但是根據帝國的律法,即便是皇帝陛下也很難干預這種事情,基本上只要那些封臣們還對他們的封君忠心耿耿,按時繳納稅收,他們就能在他們的領地上為所欲為。”

少女這一年看來的確想了很多,她接著道,“我也見到了不少好領主,他們很關心下面的領民,知道他們的房子和農田在戰亂中毀掉了,就免費發給他們一批種子,還減免了大部分田租。

“但是在他們死後呢,沒人能保證他們的繼任者也和他們一樣的仁慈,羅德里格斯家族的祖先們也曾深受甘霖堡的領民們的愛戴,可到了巴杜爾就不行了。”

“如果阿里亞斯家族也延續的足夠久,也許我的後人裡也會出現這樣的混蛋。”

“所以我認為這個世界需要雙休教,我們的貴族們也需要接受雙休教的監督與約束。”

伊蕾婭說到這裡不由又有些苦惱,“可是不管是艾利斯特還是康利他們都有信仰了,如果他們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肯定會想辦法限制雙休教的發展。

“剩下克勞迪奧,他會想要皈依星期六嗎?我聽說次子盟中都是一些無信者,他們對於宗教的力量非常警惕,不過要是我們幫克勞迪奧取得金谷地,也許他會願意坐下來和我們談一談。”

李俞不置可否,“其實我們還有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誰?”

“你。”雙休教的先知望著少女的眼睛道。

兔子小姐愣住了,下意識的道,“可是我……我沒有統治這片大陸的合法性。”

布拉提斯大陸與中世紀的歐洲很像,非常重視血統。相比於那些真正的名門阿里亞斯家族的歷史很短,除了伊蕾婭外也沒有出過什麼名人。

因此在那些真正的貴族眼中,兔子小姐更像是個好運的暴發戶,讓他們向這樣的人稱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也就是伊蕾婭趕上了特殊的時候,西境被那些翼族人入侵,而原先的西境之主菲格羅拉家族又宣佈放棄了這片土地的所有權。

兔子小姐挺身而出,趕走了那些侵略者,於是西境的貴族們也接受了她成為新的西境之主。

可外面的人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甚至伊蕾婭這個“西境之主”的身份在他們的眼裡也要打個問號。

菲格羅拉家族統治西境已經近千年,位於帝國權力頂點的十二大貴族之間彼此的聯絡也非常緊密。

不少大貴族都對菲格羅拉家族的遭遇報以同情,只是現在布拉提斯大陸的局面尚不明瞭,再加上西境離得又比較遠,這才沒人說什麼。

可未來就不好說了。

實際上最近一段時間,少女已經聽到了一些流言,說她身為菲格羅拉家族的封臣卻趕走了自己的封君。

還有人捏造謊言,說正是因為她的救援不利,才導致庫倫侯爵身死,而她也是從那時起就對產生了取代菲格羅拉家族的想法。

兔子小姐讓伊旺調查這些流言的源頭,抓到了一些散播流言的傢伙,但是這些流言已經散播開來,所造成的影響無法挽回。

好在伊蕾婭在趕跑那些翼族人後就一直在忙著推廣雙休教的新農具和耕作方式,同時剿滅強盜土匪恢復生產。

她的努力也被西境大部分人看在眼裡,因此倒是也沒鬧出什麼亂子來。

可女領主感覺最少也得過個幾十上百年,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才會真心認可她,更不要說西境之外的其他地方了。

她完全比不過維斯帕西安家族出身的艾利斯特和克勞迪奧。

“法理不是問題。”李俞卻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授予你統治這片大陸的合法性。”

“這要怎麼做?”少女驚訝道。

李俞輕輕吐出了四個字,“君權神授。”

布拉提斯大陸上的人們對於血統有著與生俱來的迷戀,但除了血統外權力的正統性也可以來源於宗教。

這種政治理論曾經在另一個位面的不同國家都有流行。

將世俗的君權與宗教神權相結合,能夠使得君權的合法性得到極大的鞏固。

當然這麼做的代價也不小,由於權力的總量是不變的,引入神權後,君權勢必也會受到影響,而且一旦將王位的合法性交給神明來決定。

也就意味著神權會凌駕在君權之上,一位強勢的教派領袖甚至會擁有廢黜君王的權力。

一個典型的例子可以參考格列高利七世和亨利四世的故事。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四世因為不滿教會的權力日益龐大,率先挑釁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宣稱後者為冒牌教徒,想要將其逐出教壇。

結果惹怒了格里高利七世,先一步開除了亨利四世的教籍,剝奪了其統治的合法性。早就不滿亨利四世的德意志諸侯趁機發難吵吵著要擁立新皇帝。

最後亨利四世只能去求見格里高利七世,帶著妻子和兒子,光著腳在雪地裡站了三天三夜,才得到了格里高利七世的接見。

亨利四世跪倒在地,親吻格里高利七世的鞋尖,懇求後者的原諒。

雖然後面這個仇亨利四世又報了回來,但引入神權對君權產生的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