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嬈的反應已經非常快了,然而即便是以她的速度,衝出去的時候仍舊還是慢了一線。

火焰擴散蔓延的速度,雖然追不上姬嬈的速度,可現在火焰是叢火網當中衝出,所以幾乎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其中一縷火焰從側面激射而來,疾衝向了肖北漠等人的所在,瞬間化作一道火牆。

也就在這一縷火焰剛剛凝結成火牆後,一道勁風驟然吹拂在其上,那火牆也是隨之一陣劇烈的搖晃。

緊接著就看到火牆前方,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的浮現而出。那身影出現的同時,立即狠狠的抖了抖衣袖,將其上的火焰以及化為灰燼的部分,直接給甩落掉。

目光敏銳者能夠捕捉到,在她甩掉那被焚燒衣袖的同時,其雙手也有著一片被燒焦的痕跡。那人已經全力催動靈氣,將自己受傷的雙手給包裹起來,以靈氣來進行恢復,臉色卻是變得愈發陰沉起來。

這人正是擦覺到不妥後,第一時間有所行動的姬嬈。然而即便是她的速度再快,終究還是慢了那麼一線。

她和奉天皇朝的幾名強者,距離葉家武者有著四五十丈左右的距離,而葉家眾人距離側面的火網,卻是不足十丈。

能夠看到肖北漠,那副淡定從容的模樣,顯然眼前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計劃當中。

姬嬈在闖入火網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哪怕左風受到見炎的影響,整個人身體被徹底封閉,她也並沒有覺得那是什麼大事。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讓姬嬈嗅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原因就在於這個恐怖的火焰,肖北漠在離開了那柄見炎後,仍舊能夠操控火焰。

而自己這一方最強的倚仗,如今卻陷入到封閉狀態,甚至彼此間想要溝通都做不到。

透過面前正在燃燒中的兩色火焰,姬嬈能夠看到肖北漠,正遙遙的凝望向自己,那種眼神甚至讓她都感到有些心悸。那眼神冰寒刺骨,卻又充滿凜冽的殺機,與之前的肖北漠完全是兩個人。

‘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竟會出現如此巨大的改變,難道說是剛剛吃的……’

姬嬈目光驟然閃了閃,她本來充滿了疑惑,腦海當中驟然有著一副畫面浮現而出。就是之前肖北漠吞下,葉朝拿給他的某樣東西時的一幕。

姬嬈原本對肖北漠的舉動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那時覺得眾人已經穿過火網,即便是左風受到見炎的影響,也不可能再威脅到眾人的安全,所以才沒有立即出手。

再加上當時那種情況下,姬嬈十分擔心左風,因此才白白錯過了最佳的出手時機。如今被火焰所阻隔,即便以姬嬈凝念中期的強悍實力,眼下也只能徒呼奈何。

葉家包括葉朝在內的幾個人,因為一名同伴被突然擊殺,一個個心中怨恨的同時,又感到十分的恐懼。

然而看清楚此時的情況後,他們一個個臉色又漸漸的放鬆了下來。當奉天皇朝強者闖過火網的時候,他們覺得自己的末日到了,很快將會被對方徹底斬殺。

然而當那兩色烈焰,將眾人重新圈入其中以後,之前被火網隔絕後的安全感又回來了,他們又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

此刻暗暗高興和竊喜的,不僅僅是葉家眾人,還有被隔絕在火網之外的另外幾方勢力。月宗、南閣、項家、草原和奉天皇朝的叛徒們。

其實對於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來說,葉家和奉天皇朝並無太大的不同,這雙方都是他們想要除掉的。

可是葉家早就先一步,激發出了那一大片的火網,然後就躲在了後方。反而奉天皇朝北州武者,眾人折騰了這麼半天,就是要將他們全部殺掉,可是就在最關鍵的時候,“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們的內心自然對此無比憤怒。

這種本來應該解決掉的敵人,卻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逃走,也最是讓人心中不能平衡,所以他們這些人對於奉天皇朝眾人的殺意,要遠遠超過葉家那群人。

在他們這些人當中,還要數鄭圖等一批叛變者,他們的內心最為糾結和複雜。那八名選擇跟隨鄭圖,背叛了奉天皇朝的武者們,眼看著原來的同伴進入火網中,本來腸子都要悔青了。

不管他們因為何種理由背叛,可是終究跟隨姬嬈征戰多年,從各種生死搏殺中活了下來。所以即便是能夠活下去,他們的內心也是充滿了煎熬。

姬嬈等人穿過火網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連臉都不要,每個人的尊嚴都被徹底見踐踏,從而選擇的背叛,結果現實卻告訴他們,若是沒有背叛才有很大的機會活下去。

面對這樣的結果,他們的心中如何能平靜,簡直都要恨死鄭圖了,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算再如何痛苦和悔恨,又能有什麼意義。

在這種時候奉天皇朝那些人,又一次陷入火海當中,死亡的威脅在不斷的逼近。這讓八名背叛奉天皇朝的強者們,一個個反而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意。

最為開心的人,當然還要數那個鄭圖了,這段時間也要數他蹦躂的最歡實。慫恿那八個人跟著自己叛變,自認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暗暗的嘲笑著那些選擇死心塌地跟著姬嬈的傻瓜。

然而當左風傳送回來的時候,這鄭圖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傻瓜,如果自己不是心胸太過狹窄,又太過自私和貪生怕死,如今也該進入那片火網當中了。

只不過他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錯,他只是愈加的憤怒和憎恨,對於姬嬈等人不肯對付左風的憤怒,以及對於那個左風無比的憎恨。

所以當他看到葉家控制的火焰,直接將所有人都籠罩起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突然變得有些失態。

“哈哈,你們也有今天,你們不是得意麼,不是囂張麼!我就在這看著你們死去,你們都會一個個被焚燒而死,你們這幫蠢貨,選擇相信姬嬈這種人,將一切的希望都押在那個小崽子身上,他救不了你們,他也要跟著你們一塊玩完。”

此時的鄭圖異常的失態,這直接導致了其他幾方勢力的頭領,一個個滿臉厭惡的瞪向他。

隊伍當中可能只有傀襄和成天豪兩人,與其他人的判斷略有不同。這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擔憂和凝重。

玩完?也許換一個人,他們差不多會有同樣的推測,可是對於左風他們卻絕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別說現在左風只是看上去有些異常,哪怕現在的左風真的遇到危險,不能親眼看到其死去,甚至不能親眼看到他的靈魂也一同被毀滅,他們就絕不相信左風真的就此隕落。

“現在要怎麼辦?我們無法對付左風,反而情況變得如此複雜,先考慮一下咱們兩個的後路吧。”

這一次先開口的人是成天豪,與左風對敵的時間久了,他整個人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如今倒是冷靜的考慮,自己的後路問題。

傀襄雖然稍顯意外,可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早之前就在考慮這個問題,所以他幾乎未曾多猶豫,便開口回答道。

“剛剛已經考慮過,眼下這種情況,我們只剩下兩個選擇,一個非常兇險,一個生機渺茫。”

如果別人聽到這樣的判斷,恐怕不是當場暴怒,就是直介面吐髒話了。然而成天豪在聽完之後,卻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回答道。

“別說是非常兇險和生機渺茫,哪怕有一線機會也要試一試,總比留下來坐以待斃要好的多。”

傀襄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似乎在沒有直接面對左風,或者左風的夥伴時,成天豪已經算得上一個頭腦清醒行事果決的人物了。

這一次傀襄反倒是略微遲疑後,這才開口道:“我們可以選擇脫離隊伍,只要有任何機會立即全力擺脫眼前這些人,不跟任何一方有瓜葛,有多遠避多遠。而這樣一來大的問題,還不是封閉在周圍的那些‘蝕月暗曜’,而是離開這裡以後我們要如何傳送離開。”

雙目微微眯起,成天豪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就已經問道:“那麼另外一個選擇呢?”

傀襄目光向著前方人群中掃去,視線在那各方勢力的頭領身上掠過,道:“還有一個選擇,就是與其中一方徹底合作,我所指的合作是獲得對方真正的信任,讓我們能夠徹底依附到對方的手下。”

聽完這第二條建議後,成天豪反而面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傀襄卻是明白,對方此時的表情越痛苦,就說明他對於這個建議最為心動。

“如果要依附,那就一定要找一個最強大的勢力,否則沒有任何意義。”好似作出了什麼決定一般,成天豪突然抬頭看向了隊伍當中的一個人,聲音平靜中透出一股決然味道。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傀襄也很快確定了對方所關注的焦點,點頭贊同道:“這麼看來,也就剩下一個選擇了,那我們可能還要做些準備才好。”

成天豪和傀襄兩人,暗中的一番交流沒有人發現,大家的目光此時都集中在那火網當中。

當然,也有少部分人的目光,卻是集中在火網本身上,這其中就包括了月宗的那位掌月使殷無流。

他那雙雪白的雙眉,皺成了一個“川”字型,雙目不斷的閃爍間,好似有著許多的想法在腦海當中飛快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