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年在死亡邊緣,吸納了那顆獸魂開始,左風感到自己整個人生,都從那一刻發生了鉅變。

而自己似乎也從那一刻開始,踏上了一條充滿未知,同時也佈滿荊棘與惡意的道路。這是一條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方向的路,即便左風還存在了方向與信念。

或者應該換一種說法,幸好左風的心中存在方向與信念。否則他早就在這條充滿坎坷與未知的道路上,迷失掉自己了。

自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天開始,左風幾乎每時每刻都要面對各種誘惑,還有各種考驗。考驗他的智慧,考驗他的勇氣,甚至考驗他的運氣,更可怕的是那種人性的考驗。

一旦自己作出了錯誤的決斷,那麼有的時候人性泯滅,甚至比死還要可怕。所以左風每一步都走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同時他又走的非常堅定,因為他胸中有一團火,正是這團火照亮了他,同時也溫暖了他。

左風一路前行,從未放棄過探尋真相,可是那位寧霄就像是俯瞰這世界的神祇一般,既看不到更摸不著。

若非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接觸到一些實實在在的存在,都與寧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他甚至可能會懷疑對方真的存在過。

左風發現與寧霄有關的事情,自己既無法摸到什麼線索,也無法搞清楚對方的真實用意。

要知道這樣的結果,其實會讓人感到有種無力感,尤其是對於不斷努力探尋,始終不肯放棄的人來說。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那獸晶當中的能量,不斷的注入到這分魂當中的時候,左風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關於散落的獸晶,一步步的改造自己,一方面針對自己的肉體,一方面又針對自己的靈魂。

這些當然不可能是什麼巧合,真的是有一條自己之前沒有發現的軌跡,在悄悄的影響著自己,或者說自己一路的軌跡,一直都在那位大人物的安排之中。

這並不是一條單線的軌跡,而是如同蜘蛛網一般,遍佈在了自己的眼前,甚至會帶給左風一種錯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主動選擇的。

然而事實就像是,自己之前在極北冰原的冰川上一樣,雖然面前冰川縱橫交錯如同迷宮般,可是隻要你踏入了那關鍵的一條冰川,最後不管你如何走,面前都將會出現那座冰山,只不過時間長短不同罷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左風的猜測,就像身處迷霧當中,根本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那麼想要看清楚一切,就只有真正的跳出迷霧,從外部來進行觀察。

道理說的非常容易,可是真正做起來卻太過困難。這並不是偶爾一個反常的決定,或者是一次戰局的勝負,就能夠產生影響的。

甚至連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左風都未能夠獲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他能夠做的就只是讓一切繼續,默默的等待機會的來到。

然而讓左風都沒有想到,情況突然出現了轉機,事先沒有任何的預兆,也不給左風任何的準備。換句話說也正是因為沒有預兆,所以才可能出現轉機,跳出固定軌跡的轉機。

轉機的出現是從八門空間,左風奪取那顆分魂開始,若是繼續追溯,陽冥獸進入八門空間不算意外,可是它將自己的分魂,躲藏進入那獸晶當中,便產生了第一重的意外。

因為陽冥獸的分魂,不符合寧霄為獸晶內限定的條件,因此那個時候也無法解放獸晶當中真正的能量。

這個分魂並未引起什麼變化,甚至感覺上一切又都回到軌跡上去。可是直到左風進入極北冰原,直到左風被“殺”,意識直接降臨八門空間的分魂當中,這才讓兩個意外被同時引爆。

而這也讓左風第一次能夠跳出“迷霧”之外,用一種類似寧霄的“視角”,俯瞰自己一路而來的軌跡。

也是在這一刻,左風覺得自己終於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了,或者說跳出那位大人物對自己的控制了。

可也恰恰就是在這個時候,自己的意識彷彿被雙看不見的大手狠狠攥緊。之前在殷無流催動的蝕月鏡秘法下,都未曾體會過的靈魂窒息,此時此刻倒是結結實實的體驗了一把。

那種痛苦是溢於言表的,甚至好像死亡正在一步步的向自己逼近,可自己偏偏又什麼都做不了。

‘難道這就是我看清自己命運軌跡的後果,他情願要抹殺我,也不想讓我看清楚,這……’

左風的腦海當中,有著一個個念頭快速閃過,可是雖然明明感到,死亡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可暫時還算是清醒的思維,讓他覺得這似乎又不太合理。

不過很快左風就無法繼續保持清醒的思考,那種來自意識內部的疼痛,讓他的記憶和思維都漸漸的開始模糊。

‘似乎……不是要抹殺我,他沒有針對靈魂,只是針對我的意識,針對的是……記憶!’

雖然思維都變得遲緩,可是左風卻一下子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才因為陽冥獸的殘魂被抹殺,自己又恢復了一段記憶。

他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不需要將自己抹殺掉,只需要將自己的記憶抹掉一部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就可以徹底抹去自己已經探知到的,那部分屬於自己的軌跡,被人安排好又出現了偏差的軌跡。

想要法抗,這已經近乎是一種本能,左風從獲得獸魂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在恐懼自己受到別人的控制和擺佈,也一直希望能夠跳出去。

可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否受到影響和掌控,又何談從其中跳出去。

如今終於有機會看清了一些東西,雖然還遠遠達不到跳脫的地步,可是這個開始卻至關重要,那對左風來說代表了新的希望。

可是面對那無形大手釋放的恐怖力量,左風卻又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別說是現在的自己,大致推測一下,即便是巔峰時期的幻空,在面對這雙無形之手的時候,也很難有反抗之力。

而就在左風徹底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就有著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降臨到分魂當中,徑直落在左風的意識上。

這股力量來的不僅非常突然,更重要的是這股力量降臨的瞬間,竟然連那無形的雙手,也被短暫的逼退開。

‘這,這是什麼?世界上竟然還能夠有力量,與這“雙手”進行抗衡,甚至還要稍微強了那麼一些,我今天到底都見了些什麼啊!’

左風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卻很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再也感受不到那“雙手”帶來的影響。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的記憶仍然還在,思維依舊保持著清醒。只是左風還搞不懂,這突然降臨的能量,到底為什麼要幫自己,它的主人又會是誰。

可是左風還未來得及高興,那股包裹左風意識的力量,就直接向外拖拽。左風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甚至他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只能任由對方將自己的意識抽走。

在左風的心中,此時閃過了一句話非常適合眼前的自己,‘剛出虎口,又入狼穴’。本以為擺脫了那雙無形的“手”,可以保住自己重要的記憶,卻不想現在連意識都保不住了。

‘難道這就是我最後的結果了麼,終究還是難逃被抹殺的命運啊!’

剎那之間左風的意識便已經脫離了分魂,脫離了獸晶,脫離了八門空間。在飛快脫離的過程中,似乎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聲低沉的嘆息。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被這莫名的能量包裹,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那嘆息聲從清晰得到模糊,幾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至於現在的左風,哪裡還有閒心去理會那嘆息,甚至是那雙恐怖的“大手”,也懶得去理會了。

畢竟相比抹去一小部分記憶,總比徹底隕落要好的多吧,可問題是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只能夠接受這一切。

脫離靈魂和獸晶的時候,左風還能夠對周圍有一絲感應,可是隨著自己越飛越高,速度越來越快,左風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到最後左風感到,自己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沉寂,那是徹底滅亡的徵兆。

……

一陣尖銳的波動,陡然間傳來,使得左風的意識突然恢復了一些。

此時的左風感覺非常痛苦,好像數日沒有睡覺的人,才剛剛睡著,就猛的被人吵醒。那種痛苦的感覺,以及無法抑制的疲憊,讓他不自覺的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可是馬上那一股尖銳的波動,就已經猛的傳遞過來,比起上一次還要更加猛烈,難以言喻的疼痛感,使得左風既非常痛苦,偏偏又能讓自己徹底的醒轉過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

意識剛剛恢復了一點的左風,立刻就嚇了一跳。因為他還清晰的記得,自己被那恐怖的力量拉扯著的時候,意識已經徹底陷入了沉寂,那表示自己已經滅亡了。

可是現在疼痛感是怎麼回事,那不斷衝來的尖銳波動又是怎麼回事。左風還在迷茫中的時候,一團橘紅色中摻雜著點點銀芒物體,正在他的意識周圍徘徊飛舞,那尖銳的波動,正是從其中釋放而出。

“等,等等,快停一下!”

左風幾乎是下意識的傳出波動,因為對方已經凝聚新的波動,向著自己的意識衝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