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怕不好走了,而且這裡離時家有些距離,路上若是堵車,很不方便。”王姨隨口道:“有三間屋子,不如時先生今晚先住下吧。”

衛妤來到窗邊看了一眼雨勢,又看了眼天氣預報,點頭道:“這場雨要下很長時間,開車也不方便,就住下吧。”

再說,這房子本就是時酌安排的,他若是要住,本就不需要經過他的允許。

時酌點頭,嘴角微微揚起。

晚飯過後,三人回了各自的房間。

王姨的臥室在一樓,衛妤和時酌住在二樓。

衛妤洗澡後躺下,感覺到一陣久違的輕鬆。

自己來到這裡,就像做夢一樣。

不,在海城的歲月,其實也是她的一場夢,夢醒的很慢,讓她信以為真。

窗外雨聲越來越大,來上京的第一場雨竟然下得那麼大。

衛妤想起在海城讀大學時,她與宋景明在校外租房,有一一天晚上也是這樣的大雨。

她自小怕打雷,那天晚上,宋景明陪了她一夜。

如今,情景相似,而身邊的人已不在。

轟隆!

窗外猛地發出一陣巨響,哪怕是開著燈,衛妤也忍不住瑟縮一下,連睡意也消散了許多。

她索性不在臥室待著,披上外套下樓,再次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不得不說,這裡的佈置很符合她的喜好。

衛妤來到餐桌前,看到了擺放在架子上的紅酒。

如此擺放本只是為了美觀,衛妤鬼使神差地抽出一瓶酒開啟,拿高腳杯替自己倒了一杯。

她以前從不喝酒,因為她一口就倒,宋景明可不敢讓她喝。

可如今……

一口紅酒下肚,冰涼的紅色帶著灼燒感流過她的喉管。

“一點也不好喝……”

這是她第一次喝紅酒。

紅酒的度數比啤酒高些,不一會兒,衛妤便覺得暈乎乎的。

或許是雨夜在作祟,此時她的情緒竟開始不受控制。

壓抑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湧出,佔據著她的整個大腦。

“宋景明,你從來不讓我喝酒,現在,我喝了,你也沒有阻止我的資格了。”

衛妤腦袋渾渾噩噩地思考著。

想她自宋景明失憶以來都沒有喝過酒,今天卻因為一場雨,破戒了。

當真可笑。

都說借酒消愁,可她只覺得,腦袋快被悲傷的情緒撐破了。

愁更愁。

不過依然阻止不了衛妤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直到臥室裡的時酌終於發現了異樣。

他知道衛妤離開了臥室,可這麼久也沒有聽見她回房的聲音。

時酌有些不放心,下樓後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抱著紅酒喝的衛妤。

男人的臉色瞬間無比難看。

“你不能喝酒。”

哪怕是生氣,時酌也只是來到她身邊,試圖將酒瓶拿開:“你酒量不好,少喝點,當心明早起來頭疼。”

衛妤並沒有抱著酒瓶不撒手,更沒有耍酒瘋,她只是雙頰緋紅,一雙充滿水霧的眼睛盯著他看。

一種奇異的感覺猛地刺激了男人的大腦,如電流般席捲全身,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一直被他刻意壓抑的情感忽然有了衝破一切的趨勢。

“該死!”

時酌趕忙將人推開,正想去給她倒杯熱水,女人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自己面前一拉。

“小哥哥,你躲什麼?我又沒做什麼,只是想讓你陪我喝酒說說話。”

時酌:“……”

敢情她已經醉得連他都不認識了?還有這語氣,這稱呼……

時酌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跳了跳,聲音低沉,帶有明顯的沙啞:“為什麼喝酒?”

從與他重逢起,衛妤很少對他表露自己心中所想。

哪怕在離婚後,她更多是在聽從她的安排,而她自己到底如何,沒有人知道。

就像當年,小女孩兒堅定地表示不回時家。

沒有人覺得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兒能拒絕得了時家。

現在,和宋景明離了婚的她,又在想些什麼?

衛妤雙眸中透露著些許迷茫:“喝酒需要理由嗎?我想喝就喝了,以前宋景明都不讓我喝,現在離婚了,我想多喝一點,不行嗎?”

說到最後,女人語氣中竟有些嬌嗔的味道。

果然是喝醉了,時酌想,將紅酒重新封上,坐在了另一個沙發上。

“聊天可以,喝酒不行。”

一聽不能喝酒,衛妤瞬間沒了興致,靠在沙發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也沒什麼可聊的,一下雨我就容易心情不好……”

時酌還等著她說下去,卻發現女人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竟然這樣睡著了。

時酌一臉無奈,將人抱起送回房間後,吩咐王姨做一碗醒酒湯擺在衛妤的床頭,這才回屋。

哪怕是躺下,時酌腦中也在回想衛妤說的一切。

而此時的時家,卻沒有那麼安寧了。

時家大宅內,一老人和一妙齡女孩兒正坐在沙發上,他們似乎在等一個人回來。

可等到半夜三更,他們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終於,時老爺子忍不住了:“清清,今晚就先在這住下吧,外面下那麼大雨,阿酌今晚不好回來住。”

林清清早已按捺不住。

她本打算等他回來一同說說話。

兩家聯姻,她一直知道時酌對她無意,若再不主動爭取,只怕連這唯一可能嫁給他的機會也沒有了。

緊張期待的心一次次落空,林清清早已習慣,勉強扯出笑容:“麻煩伯父了,阿酌忙於工作,今日又遇上大暴雨,回不來也正常。”

“哼,你就別替他說話了,我還不瞭解他嗎?他分明……”

時老爺子忽然止住嘴,神色複雜:“你先去休息吧,晚點給阿酌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他本就有意撮合兩人,只是……

林清清回了客房,看了眼時間,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撥出了時酌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她難言欣喜:“阿酌,還在忙嗎?”

“嗯,正在處理一些事,沒事的話,先掛了。”

時酌並不想與林清清有深入接觸,他不想娶她,更會與她保持距離。

況且眼下,他確實有“事”要處理。

衛妤正往他懷中蹭著,眉頭緊皺,似乎被噩夢困住了。

時酌也沒想到,他竟然不知道,他看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兒,會害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