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縣驛館。

楊盈等人回來時,聽驛館侍衛稟告,蕭與夕也是剛剛回來。

她連忙趕去蕭與夕的房中,任如意緩步跟在她的後面。

楊盈推門而入,只見蕭與夕背對著她們站在窗前。

她快步上前:“一夜未歸,你去哪兒了?”

蕭與夕轉過身來,懷中還抱著一隻兔子:“合縣附近風景不錯,我出去溜達了一圈,順便抓了只兔子給你。”

楊盈接過兔子,順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臉上卻寫滿了不信:“誰會大半夜不睡覺去抓兔子?”

蕭與夕笑著答道:“我啊。”

楊盈知曉蕭與夕不願多說,也就沒再追問。

她告訴蕭與夕,明日得去三軍大營赴宴,又說了會兒話之後,便抱著兔子離開了。

楊盈剛離開屋子,蕭與夕的面色就倏忽一變,身子也朝後倒去。

任如意快走幾步,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身,另一隻手扯過她的右手手腕,垂眸看去,蕭與夕手腕間的青紫脈絡引人矚目。

蕭與夕微顫的左手,扶住任如意的肩膀,這才穩住身形。

任如意將蕭與夕扶到床邊坐下,她自己則是走到桌邊,順便倒了一杯茶。

蕭與夕瞧著任如意的動作,輕笑出聲道:“不用。”

任如意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誰說是給你的?我渴了。”

蕭與夕面上笑意微凝,頗是無語。

任如意見此,似是笑了一聲。

她喝了一口茶,順勢坐在桌邊,一手支著腦袋面向蕭與夕:“說說吧,又去做什麼了?”

蕭與夕答道:“天門關。”

任如意愣了一下:“此地距離天門關,少說也有數十座荒山相隔。”

“一夜往返,你是有多好的體力,經得起這般折騰?”

蕭與夕搖了搖頭:“附近有條密道,可直通天門關外。”

任如意又問:“你去天門關做什麼?”

蕭與夕不答。

任如意突然想起什麼:“那夜清風觀,你救下了我娘。”

“朱衣衛的行動路線,你為何會了如指掌?”

“我本不該疑心你,可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不止一次。”

蕭與夕反問道:“所以呢?”

任如意聲音微冷:“你之前說,你要到安國找九天息壤。”

“我只想知道,你之後的計劃,是否會跟我們背道而馳?”

蕭與夕垂眸,她嘆了一口氣:“我不敢保證。”

任如意站起身來:“我知道了。”

她說罷,便朝著門外走去,很快便離開此地。

蕭與夕坐在床邊,她從床簾上扯下一個珠子,目不斜視的彈射向窗邊。

珠子穿透薄薄的窗紙,擊中了外邊的身影。

“哎呦——”

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遠去。

另外幾個聽牆角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只有被珠子打中的元祿捂著額頭,從視窗下探出一個腦袋:“嘿嘿,與夕姐。”

蕭與夕扭頭看向他,沒好氣道:“進來吧。”

元祿點了點頭,直接翻窗而入。

另一邊。

偷聽的於十三、孫朗、楊盈被發現後,急匆匆的遠離了。

在一處假山後,他們停下腳步。

蕭與夕給楊盈的兔子,早已被孫朗抱在懷中。

於十三正色道:“二小姐剛才說,附近有密道直通天門關外。”

楊盈面露不解之色:“與夕跟如意姐也沒說什麼啊,為什麼我感覺如意姐好像生氣了!”

孫朗不停地逗弄著懷中的兔子:“多麼可愛的兔兔啊!”

於十三:“這個事得趕緊讓老寧知道!”

楊盈:“她倆剛才那算不算吵架?”

孫朗:“太可愛了,怪不得二小姐跑那麼遠,都要把你帶回來。”

三個人關注點不一樣。

他們各自說著不同的話題,偏偏聚在一起,看起來還那麼融洽。

他們說完後,還都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朝著不同方向走去。

蕭與夕的房中。

元祿垂著腦袋,乖巧的站在床邊。

蕭與夕率先開口道:“我看到你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有什麼想問的,問吧。”

元祿瞬間來了興趣:“與夕姐,你上次說,你回來後就告訴我關於靈力的事情。”

“只是你一直很忙,我就沒有打擾。”

“我之前被捅了一刀,卻沒有受傷,是不是因為你留給我的靈力?”

“靈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我……”

蕭與夕抬手,止住了元祿的問話:“一個一個說。”

元祿“哦”了一聲,道:“與夕姐,靈力是什麼?”

蕭與夕緩緩說道:“跟你們所練的內力一樣。”

“只是內力源於本身,存於丹田,是由內而外所得。”

“而靈力源於外界,存於體內每一處角落,穴竅、經脈、血肉,是由外而內所得。”

元祿點頭,再度詢問道:“就算內力再高強的人,遇到刀劍照樣會受傷。”

“可靈力卻能護人不受傷?”

蕭與夕笑著搖了搖頭:“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

“我即便有靈力傍身,被人擊中命門,也會受傷也會死。”

元祿不解皺眉:“那我……”

蕭與夕出聲打斷道:“因為我給你留下的是靈力所形成的禁制。”

“是這個禁制抵擋住了意外,並不是出於靈力本身。”

元祿遲疑片刻,吞吞吐吐道:“與夕姐,我能,我能……”

蕭與夕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想修煉靈力?”

元祿眼睛一亮:“可以嗎?”

蕭與夕沉默半晌:“人的軀體承載不住靈力。”

元祿眼中滿是茫然之色:“啊?那與夕姐你……”

蕭與夕挽起衣袖:“所以,我的身體臨近崩潰,死期將至。”

明明談的是生死之事,可她卻說的很是風輕雲淡。

元祿聽聞此言,面色大變:“什麼?與夕姐,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會死呢?”

蕭與夕沒有回答元祿的話,而是朝著他招了招手:“你走近點。”

元祿走到蕭與夕身旁,俯身蹲下。

蕭與夕抬手搭在他的肩頭處:“我這具身體若是沒有靈力,五年前就該死了,甚至更早。”

“於你而言,修煉靈力或許是一件好事。”

“天生心疾,用靈力溫養你的身體,也不失一個好法子。”

元祿反問道:“那你的身體為何會這般?”

蕭與夕倏忽一笑:“可能因為我太強了吧。”

元祿也跟著笑了起來。

蕭與夕繼續說道:“如果說溫養身體的靈力,只需要手指指甲大小即可,那我的靈力……”

元祿伸出五指比劃:“有這麼多?”

蕭與夕搖頭:“堪比整個驛館。”

元祿雙眼瞪大,愣在原地。

片刻之後,他喃喃道:“與夕姐,我懂了。”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適當的靈力會對身體有益,若是太多超過極限,身體就會無法負荷。”

蕭與夕點頭。

元祿看著蕭與夕,目露擔憂之色:“那你怎麼辦?”

蕭與夕答道:“我自有辦法。”

兩人從日頭高照,一直說到日暮西山。

驛館中的所有人都很好奇,蕭與夕和元祿到底在說什麼,竟然談了這麼久。

蕭與夕查探了元祿的根骨,發現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

她說:“這條路很苦,有可能數年不見長進,也有可能一日千里,全看機緣造化。”

元祿鐵了心要學,聲稱要拜她為師。

蕭與夕笑言:“我可以教你,但我這個人自在慣了,無法為人師。”

拜師一事也就作罷。

天邊最後一抹晚霞散盡之際,元祿才走出了蕭與夕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