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東京少女只玩真實

新曆2012年，晚春四月，下午四點四十分，東京，文京區，本鄉站外。

“渡邊桑，明天見。”

“明天見。”

和順路的同班同學道別後，擰著書包的渡邊悠轉過身，瀟灑的踏上了回家前的最後一段路。

這條路在這一個月裡他已經走了很多遍了，可那股異國他鄉的陌生感還是沒有完全褪去。

不過想想也正常。

從嵐城到東京，從二十多年的‘顧銘’，到一個月的‘渡邊悠’，從剛剛爬上部門經理，眼看著人生就要開始順風順水的社畜，再到轉眼皆成空，需要一切再重頭的異國高中生，種種身份、地域上的變化、文化上的偏差，都需要他用時間來消化。

用戲謔點的說法來講就是，被大運創到平行世界的東京新生活，哪有那麼容易在短時間內徹底適應。

叮、叮、叮。

十字路口前的交通指示燈變燈的聲音忽的響起，渡邊悠的思緒瞬間被拽回了現實。

瞥了一眼那倒計時近五十秒的紅綠指示燈，他想了想，從褲兜裡摸出手機，開啟line，點進了最近的聊天介面。

那是一個頭像是布偶貓的，網名叫做‘綾奈’的‘女生’。

螢幕上，他們的聊天記錄定格在了兩小時前。

【我離家出走了】

【牛逼】

【這麼冷漠？】

【聖女離家出走跟哥布林報備幹什麼？】

【你不是說一米八以上的是巨魔嗎？】

【聖女離家出走跟巨魔報備幹什麼？】

這條訊息過後，那邊沉默了足足五分鐘，才有了新訊息。

【你之前說過願意收留我的】

【兄弟，我開玩笑的。‘笑臉emoji’】

【……】

【過來吧，記得不能住超過一年】

【一年？我不會住這麼久，不過為什麼是一年？】

【別問。】

訊息顯示已讀，但再沒了下文。

倒也正常。

說到底，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就只是認識了二十來天的網友而已。

哪怕他們之間的聊天還算頻繁，‘綾奈’更是時不時的會把他當成樹洞，抱怨一些生活上的事情，還會主動分享一些把周圍環境都打了厚碼的漂亮腿照。

但不管是他，還是‘綾奈’，兩人都極有分寸，誰都沒有主動問起過對方現實裡的資訊，更沒有提及過線下見面這種事。

換而言之，什麼‘願意收留我’這樣的聊天，純粹就只是網際網路上的口嗨遊戲罷了。

可話又說回來了，‘綾奈’發的那些腿照確實很牛逼，腿照那麼牛逼，那人長得估計也很牛逼。

哪怕部分照片的拍攝角度受限於她本身的攝影水平，找的不能說是一無是處吧，也只能說是一坨狗屎，但礙於攝影三要素之一的牛逼的人怎麼拍都牛逼。

所以就算是角度幽默，成片呈現出來的實際效果也仍舊讓人不免讚歎一句：還有嗎，我朋友想看。

如果，他是說如果，那些照片沒有上科技的話，那‘綾奈’的腿確實是比他的命都長了，已經有點穿越前他的那個畫師朋友給他科普的那種超模腿的意思了。

但，也就僅限於網上欣賞了。

小頭控制大頭的想法，他是沒有的。

一來，人心叵測，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兩個人的聊天畢竟隔著網路，天曉得手機螢幕的那頭究竟是一個軟萌的姑娘，還是一個帶兵器的軟萌姑娘呢？

二來，他總覺得這姑娘對他的態度熱絡的有些過分，準確的說，是很不對勁。

所以，保持恰如其分的距離，當個純粹的網友挺好的。

嗡、嗡。

像是在回應著他的思緒一樣，他的手機忽的震動了一下。

【我已經到了，你還有多久回來？】

渡邊掃了一眼，瞬間就單手打字敲了回去。

【等著，我馬上就到。】

穿越前，他兄弟臨時約他週末打球的時候在床上也是這麼說的：兄弟，兄弟，我已經到球場了，你人呢？

站在空空蕩蕩的球場上的他就只能笑嘻嘻地跟兄弟說，我人在你媽的墓地上刨羊鏟。

傻逼網路好友口嗨是一個比一個行。

回完訊息，人行橫道線的紅燈也剛好變為綠燈，渡邊悠收起手機，哼起這個世界並沒有的周董的‘退後’，優哉遊哉的走向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他所租住的雅樂居公寓距離本鄉站並不遠，準確點說，是隻有600米的直線距離。

而和這優越的地理位置，周邊完善的基礎設施相對應的是它那堪稱破壞市場平衡的低額租金。

倒不是因為他是學生，還長得帥，所以那位房東太太就給他單獨減少了租金，而是雅樂居公寓的居住條件屬實有些堪憂。

老舊的牌子，看上去頗有年頭的木質結構，時靈時不靈的走廊燈，黝黑的彷彿火燒過後留下的漆黑公寓外沿牆壁，以及那攀附在雅樂居外沿破損牆壁的枯黃爬山虎，都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這幢老式公寓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劃為違章建築給拆了的感覺。

這樣的破敗公寓樓在現代化的鋼鐵森林裡只能用格格不入來形容。

其外在硬體設施更是一如它那斑駁的外表一樣，堪稱一言難盡。

至於夏天的斷水停電那更是家常便飯，平攤下來大抵是四到五天一次。

——這是住在他隔壁的那位很和善的老奶奶告訴他的。

按照那位老人的說法，總之，在氣溫開始升高後，就要提前做好會斷水停電的準備。

但是，它也有它獨一無二的優勢。

便宜，地段好，房間大，交通便捷。

像是他租住的那間單間公寓，價格基本是殺到了同型別公寓的最低。

一個月只需要五萬六千円，對比起別的動輒七萬円起步的公寓，這個價格只能說是香瘋了。

偶爾的斷水停電那根本就不是雅樂居的問題，是他的問題。

走到雅樂居公寓的大門外，渡邊悠有些詫異的看向了那輛停在路旁的辨識度極高的黑色商務轎車。

主要是它的車標太好認了。

球面三角形內是倆交叉著的M。

在打量了車子幾眼後，渡邊悠慢悠悠的收回了視線。

不在高架橋的邁巴赫只能說不足為懼。

走進公寓大門，踏上樓梯，渡邊悠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自己那間公寓的大門前。

“您回來了麼？”

“嗯……？”

微冷的女聲幽幽響起。

渡邊悠先是下意識地應了一句，隨即掏鑰匙的動作兀的一滯。

順著聲音的方向，他的餘光兀的瞄到了一道倩影。

她背靠著他房門旁的牆壁，站在了太陽光照射不到的陰翳裡。

也正是因為她找的那個位置太過巧妙，直接導致他第一時間沒有看到她。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驚訝視線，少女眨了眨眼，理了理裙邊，大大方方地轉過了身來，甚至為了避免他看不清楚，她還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了金色的夕陽光裡。

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也就隨之映入了渡邊悠的眼簾。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灑在她身上的夕陽光就好像是舞臺上正合時宜的聚光燈一般，恰到好處，又不會顯得突兀。

黑色的長袖水手服裹住了她的大半個身子。

她留著一頭黑色的披肩發，眼角下有著一顆淚痣，鼻樑挺翹，紅唇飽滿且水潤。

以他的視角望去，夕陽下，那張微冷的小臉彷彿平添了某種電影濾鏡，愈發顯得白淨細膩。

往下，則是與校服配套的素色百褶裙，裙襬交錯間，僅僅只露出了一小截嫩的彷彿能掐出水來的白皙小腿，腳下則是一雙簡單的白襪，和一雙黑色的女士小皮鞋。

嗯，他現在能確定了。

她發的那些照片不是網圖，也沒有P。

確實是一雙好腿。

“您好，我是綾奈，雨宮綾奈。”

雨宮綾奈禮貌的微微頷首，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渡邊悠兀的愣住了。

倒不是因為眼前的雨宮綾奈，而是他耳邊那響起的冰冷機械音，以及視網膜上跟著出現的文字。

遲到了一個月的統子哥，終於是打贏了復活賽。

【戀愛選項系統已載入，我全都要提示外掛已啟用。】

【一位極有野心的大小姐出現在了你的面前，她看上去對伱好感不低，但也或許是另有所圖】

【但不管怎樣，一段戀情的開始，總歸是由一方或是雙方的主動為起始的】

【戀愛選項已更新，請開始你的表演】

【那麼，要留她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