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夜,晚風吹。

袁大小姐哼著小調回到了袁府,越過中庭,卻見袁魁站在門外,似乎已經等候了片刻。

“叔父。”袁芍恭敬的行禮,袁魁是當朝三公,也是她的叔父,作為袁家的當家族長地位相當崇高。

“墨初去見陛下了嘛?”對待自家子侄,袁魁自然沒有彎彎繞繞的,開門見山的問了。

“是。”袁芍微微低下頭,遮掩自己有些紅潤的臉色,被自家長輩開門見山的問這種事稍微有些羞人。

不過想起來今日似乎是和陛下交換了心意,這讓墨初大小姐發自內心的歡喜。

“你想當皇后?”袁魁看著袁芍那副少女含羞的模樣輕而易舉的就下來判斷,或者在今日大典之時,袁芍就已經表現的明顯了。

墨初大小姐有些許的不好意思,不過在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嗯。”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夢得面前傲嬌,但不能在叔父面前死鴨子嘴硬。

袁魁聽後也不反駁,只是來回踱步的思考著,等待讓袁芍有些不安。

“有什麼不妥嗎叔父?”

“唉,現在的時機不太合適。”

袁魁嘆息一聲,對於袁芍想要加入皇家這事,其實他並不反對。

袁家四世三公,子嗣眾多,絕對不會缺乏繼承者,例如袁芍的妹妹袁淑,雖然比袁芍差了一點,但同樣很優秀。

如果袁芍能成為皇后,對袁家也非常有好處,算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但這件事情壞就壞在——時間節點不對。

此時新君才剛剛成年,皇權式微,若只是如此也好,說不定袁家能靠此獲得更大的影響力,徹底壓楊家一頭。

但問題是西涼董白進京,洛陽城外還有十萬兵馬,此刻若要與這邊地蠻夷相爭,即便是袁魁也有點摸不著底。

“墨初,你可想清楚了,我聽人彙報說,今日那西涼董白進宮了。”

“啊?”

袁芍的眼神猛然之間變了,她前腳剛離開,後腳董賊就要進宮幹什麼?

“稍安勿躁。”

“是。”

“先跟我來。”

袁魁將袁芍帶到了書房,同時讓侍女沏了茶,讓袁芍喝茶先冷靜一下。

“我想我不說墨初你也明白,恐怕那董賊,同樣盯上了後位,此前一直風傳這位西涼節度使好女色,想不到進了京竟然開始覬覦鳳宮之位了。”

“她那蟒牛雜血何其低劣,竟然也敢覬覦鳳位,簡直痴心妄想!”

袁芍對於董白是發自內心的鄙夷,在袁芍眼裡,董白不過村野鄙婦,僥倖覺醒了九成血脈擁兵自重,現在如此粗鄙的長相竟然還敢覬覦她家長相俊逸的陛下。

在袁芍心裡,董白和她袁墨初,不管是家世名望還是形貌,根本沒有任何的可比性,陛下怎麼想都是喜歡她才對。

“但墨初你無法否認,她是九成血脈的混血種,她有十萬的西涼鐵騎,她是大乾兵勢最強的節度使。”

“尤其是當今天下,北朔邊患未解,東幽不聽宣調,南離自封不出,她董白現在就能在中原橫行無忌。”

“即便是我袁家有四世三公的底蘊,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後位去硬撼西涼兵鋒,這一點,你可想的明白?”

袁芍聽懂了,因為畏懼董白兵鋒,所以如果董白一心想要爭奪後後位,袁家會選擇犧牲陛下去迎合那個醜八怪。

“我們袁家,已經軟弱至此了嗎?”

“墨初!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袁家女!”

袁魁微微皺眉,他能感受到袁芍的不滿,畢竟當今天子可以說是天姿國色,侄女會動心實屬正常。

但身為袁家女,個人幸福絕對不是第一要素,誠然在符合家族利益的情況下袁魁不介意成全侄女的幸福。

但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袁芍任性,他必須要懸崖勒馬拉住袁芍才行。

“我不明白,叔父,難道……”

“墨初伱要冷靜,世家底蘊也是不可能擋住十萬鐵騎的,那是十萬虎狼之師,即便現在你覺醒血脈,成為比董白更強的頂尖混血種,你也抗衡不了十萬鐵騎。”

看著沉默的袁芍袁魁也不忍心如此打擊這個從小疼愛的侄女,只能開口寬慰道:“既然那董賊現在想要進入規則之內,不管是什麼代價,我們都要儘可能的接受,將她束縛到規則之內,瓦解她的兵權,削弱她的實力。”

“那時她就如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下,屆時我們再策動陛下,廢掉這西涼蠻夷,娶你為後可好。”

坦白說,袁芍也明白,叔父袁魁所說的或許才是正確的選擇,董賊現在勢大,或許只有與之虛與委蛇,日後再慢慢炮製於她。

看著袁芍似乎有所觸動,袁魁也鬆了一口氣,繼續開解道:“今日那董白光明正大的求遏入宮,想來短時間內並無馬踏洛陽之意,以陛下的聰慧,想必今日正在和那賊子談條件。”

“只要短時間內姑且穩住這賊子,日後你定有雪恥之日,臥薪嚐膽這個道理你可懂得?”

袁芍大小姐神色黯然了些許,隨後俯身點頭說道:“墨初知曉了”

看起來這侄女還是沒有失去理智,袁魁欣慰的點點頭,畢竟是他袁家培育出來的天下楷模,這點城府應當還是有的。

“下去吧,墨初你謹記,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是。”

袁芍默默的離開了書房,背對著袁魁的她,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憤怒,不甘和憤恨都在臉上清晰的湧現。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叔父說的沒錯,但她是女子。

而且就算她能忍耐,陛下也要忍耐嗎?難道要讓陛下也臥薪嚐膽嗎?

想想看,董卓那個高大雄壯的蠻夷醜女,每天晚上陛下都要被這邊地蠻子弄得死去活來,那對如同榴蓮一般巨大而下流東西要在陛下身上滾來滾去,陛下真的承受得住嗎?

袁芍不敢想,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心底猶如烈火燒卻一般的疼痛,心疼的要死,連帶著頭頂的帽簷似乎都沉重了幾分。

她袁墨初,決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