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源堡

努力的提升自己吧，愚者先生。

——聽說你們稱呼我為，安提戈的本體？

那詭異的王座之上，端坐著一位被淡薄灰霧輕輕籠罩的男人，他的服飾令克萊恩感到強烈的熟悉。

他身披一襲黑色錦緞長袍，宛如夜色中的深邃；腰間繫著黑色繡金絲織錦帶，既典雅又神秘；腳下則蹬著黑色鑲金邊雲紋靴，如若行走，似乎每一步都會蘊含某種未知的韻律。他的白髮如絲般柔滑，披散在身後，自然垂落至腰際，他的面容是那種東方審美中含蓄的俊美，宛若一幅精美的水墨畫。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在微笑，然而那雙瞳孔卻渙散無神，彷彿被某種力量所奪。儘管他此刻正注視著克萊恩，但那雙眼睛卻彷彿沒有焦點，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慵懶與詭異，令人不寒而慄。

在西方中世紀那充滿神秘與未知的時代背景下，克萊恩突然瞥見一個似乎源自華夏古代的身影，這讓他不禁在一瞬間感到大腦空白，如同被雷擊中般震驚。

這時，那位華夏古人張口詢問：“愚者？”祂聲音很輕，話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彷彿剛剛甦醒的囈語。

令克萊恩更為震驚的是，對方所說的話，竟然是中文！這一剎那，他彷彿從沉睡中驚醒，大腦迅速運轉起來。他意識到，眼前這位神秘人物，恐怕就是這片灰霧真正的主人，而且對方極有可能是來自遙遠時空的古老穿越者前輩。

不等克萊恩有所回應，那位存在便低聲哼笑兩下，似乎帶著幾分戲謔與不羈。隨著這兩聲哼笑，克萊恩身旁突然具現出那張塔羅會最上首的高背椅。隨即，那位存在輕聲說道：“坐吧。”

由於對這位存在的瞭解近乎空白，克萊恩出於謹慎並未貿然回應。他保持著沉默，緩步走向那張高背椅，緩緩坐下，目光仍緊緊鎖定著對方。表面上，他似乎在等待對方的下文，實際上，他的內心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情況不對，便會立刻脫離灰霧。

“你可以稱呼我為，詭秘天使。”那位存在緩緩開口，聲音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莊嚴。

克萊恩心頭一震，立刻回想起前天在安提戈的茶話會上，那位閣下曾提及黑夜教會的附屬部隊“獵犬”的首領尊名正是詭秘天使。難道這位詭秘天使竟是他的老鄉？克萊恩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對於這片詭異的灰霧一直心存疑惑，覺得它更像是一個物品而非一個地點。而現在，他愈發確信這裡很可能是屬於“獵犬”們信仰的那位神明的所有物。

在之前的塔羅會上，克萊恩還得知安提戈努斯是少數真名廣為流傳的地上天使，在《夜之啟示錄》中，祂也被稱為詭秘天使。這不禁讓克萊恩猜測，那位天天在黑荊棘安保公司和羅珊聊天的安提戈閣下，與詭秘天使之間或許在血脈上有著某種微妙的關聯。畢竟，透過研究第四紀元的歷史與現代史，克萊恩瞭解到不少貴族會為自己的後裔取名以偏向先祖的名字，以示尊敬與傳承。

“既然你已獲得這裡的一部分許可權，說明它已選擇了你。這裡的一切，你都有權使用。”祂的目光落在克萊恩身上，語氣平和而堅定。見克萊恩沉默不語，祂繼續說道：“若你心中有所疑惑，大可直言相問。凡是伱有資格知曉的，我都會為你解答。”

克萊恩聽著對方那流利的中文，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波瀾。他思索片刻，試探性地問道：“宮廷玉液酒？”

然而，對方似乎對這句並無反應，只是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克萊恩見狀，立刻換了一種試探方式：“子曰，三人行？”

祂輕嘆一聲，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無奈：“必有我師焉。或許你我並未誕生於同一時代。”

見到對方有所反應，克萊恩心中稍安，至少這說明對方願意透露一些關於自己的資訊。於是他繼續追問：“您剛才所說的，‘它’選擇了我，這‘它’究竟是誰？”

祂指了指四周，緩緩說道：“源堡，就是這裡。而我，只是一個得到部分許可權的使用者。主的眷者，或多或少都能得到源堡賜予的權柄。”

克萊恩愣了一下，他不禁疑惑：“我也是眷者？”他想不出自己除了是穿越者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能被對方信奉的神秘神靈看中的。

然而，祂並未直接回答克萊恩的問題，而是轉而說道：“若你選擇的不是占卜家、偷盜者或學徒途徑之一，那麼這份權柄將被剝奪。”

克萊恩回想起羅塞爾日記上所說的遺憾，以及前天安提戈那似乎有意引導他選擇占卜家的態度。雖然安提戈遮掩的很好，但是架不住詭秘天使把他賣了啊。

隨後克萊恩又想到詭秘天使那從第二紀元起的堪稱史詩的傳說事蹟，祂從第二紀元就穿越過來了，這麼多年祂都沒有尋找到回去的方法嗎？轉念間又想到，就算對方能回去，只怕也只能看到與古代相比早已面目全非的二十一世紀。想到這裡他目光中不免透露出一絲憐憫，下一刻他又想到指不定自己也會如此，於是絲憐憫又變成了深深的哀愁。

看到克萊恩面色複雜，祂張口說道“主是仁慈的，祂教導我們，信仰是由內而外，不可強求。主說人生而自由，選擇是天生便被賦予的權利。”

這是，人權？克萊恩感覺自己要開始腦內風暴了，難道“獵犬”們信奉的那位特殊的神明也是老鄉？

“亦如我選擇留在此處，侍奉我主。”隨後祂的笑容越發戲謔，繼而說到“亦如你選擇以愚者為名，扮演一位復甦的古神。”

克萊恩頓時感到一陣尷尬，他這才想起，詭秘天使至少圍觀了一次塔羅會的全程。他在一位神靈的領地，在那位神靈的狂信徒面前扮演了另一個神靈召開會議，找死都不帶他這麼跳的。“抱歉，我可以解釋。”

然而，祂卻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解釋，你可以這樣做。會議中如果遇到無法解答的問題，你可以問我。我想，你應該很快就能掌握用灰霧隔絕他人感官的能力。”

克萊恩感到一陣震撼，這位神明竟然如此仁慈嗎？這就是有背景的感覺嗎？然而，他心底的直覺依然讓他保持了一絲警惕。他問道：“那位神明，我可否知曉祂的尊名？”

祂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安提戈應該已經告訴過你，這需要等你達到序列4的時候才能知曉。”

克萊恩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那我應該做些什麼來回報祂的饋贈呢？”

“在儘快提升序列的情況下，做一切你想做的。”自稱詭秘天使的男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末日即將來臨，在主迴歸之前，我們要擁有替主守護世界的實力，哪怕只是能多守護一個人。”

這段話資訊量太大，克萊恩驚問：“末日？”

祂平靜的回覆道：“一個在非凡領域流傳，但且確有其事的時間節點，第五紀元1368年。具體的真相你暫時還不能知曉。”

克萊恩計算了一下，距離末日僅有不到二十載。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班森和梅麗莎的年輕身影，以及穿越後結識的每一位朋友。他們的命運剛剛展現出向好的趨勢，卻可能要面臨這樣的威脅。

“當主行走於世間，祂帶來慰藉與希望；當主遊走在星界，祂阻擋災難與禍患。而我們，只有實力足夠自保時，才能謀求守護。”自稱詭秘天使的男人出言打斷克萊恩的思緒，接著帶上了一絲戲謔的語氣道“所以，努力的提升自己吧，愚者先生。”

克萊恩緊抿著嘴唇，這個訊息對他產生了不小的衝擊。然而，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開始詳細詢問這位自稱詭秘天使的男子關於“扮演法”的細節。在道謝並告別後，他回到現實世界，準備開始實踐扮演，以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不過，克萊恩依然保持著警惕，準備第二天去找安提戈核實一些內容。

“要將自己完全融入占卜家的角色，總結他們的行為準則，但同時也要牢記，這僅僅是一種扮演。”克萊恩回想著男子的教導。對方不僅傳授給他基礎的占卜法和進階的夢境占卜法，還在演示時似乎看到了什麼重要的資訊，強行借給他五鎊。在克萊恩的強行推辭下才說是借。

事實上，在源堡內時，只是口頭上這麼說，克萊恩並不知道詭秘天使要如何將那5金鎊給他。並且，在離開源堡後，看著書桌上突然出現的5鎊他依然很疑惑這是如何做到的。

克萊恩並不知道，安提戈接到本體的緊急傳訊後，呼叫源堡的力量連開兩個“門”，只是為了將5金鎊安安穩穩的擺放在他的書桌上。

在源堡上克萊恩親自嘗試使用夢境占卜法時，占卜的內容正是他應該在哪裡扮演占卜家。夢境中，一個占卜俱樂部的場景清晰浮現，就位於韋爾奇家的附近。

當克萊恩找到占卜俱樂部時，已經是下午接近五點了，他登上二樓進入大廳，目光轉向那位接待的漂亮女士，向她諮詢入會的細節。當得知入會費用為5鎊時，克萊恩感覺面上有些發燙。

那位詭秘天使不會是在夢境占卜中看到他在占卜俱樂部門前因為囊中羞澀而放棄加入了所以才強行塞給他5鎊吧！

克萊恩訕訕的遞交5鎊後認真填寫了入會資料。那位女士則為他開具了一張收款憑據，他未多想，將收據妥善收起。

閒聊間，克萊恩得知這位女士名叫安傑莉卡，並收到了象徵俱樂部成員的袖釘。確認了自己隨時可為人占卜後，克萊恩與安傑莉卡商定了單次占卜的收費。原本他想定為2便士，以低價吸引顧客，但想到尚欠詭秘天使的5鎊，最終決定將價格定為8便士。

當克萊恩在占卜俱樂部聽一位名為海納斯凡森特的當地著名占卜家講課，聽到俱樂部免費提供的南威爾咖啡都喝乾時，他意識到今天可能不會有生意了。正欲起身離去，安傑莉卡卻告訴他有人想請他占卜，詢問他選擇哪間占卜房。

克萊恩自嘲地笑道：“黃水晶房吧，我還以為我不會這麼快就開張。”

旁邊一同聽課的先生則打趣道：“或許你應該先佔卜一下自己今天是否會有生意。”

克萊恩心中一動，在心裡總結道“占卜家應該隨時占卜，無論大事小事。”隨即，他感到靈性似乎輕鬆了一些，可能是魔藥消化了一點，他有些驚訝，感覺似乎過於容易了。

當克萊恩走進黃水晶房時，見那裡有著一張方桌，兩側各擺放了一張椅子，其中一邊正坐著一位年邁的女士，她衣著樸素，似乎家境並不寬裕。按理說即使真的很信占卜，也應該會選擇5便士以下的占卜師，可能她是遇到很重要的事情了。

“這位女士，您是想占卜什麼？”克萊恩走到年邁女士對面坐下，他看見女士的神情似乎頗為不安，隨即輕敲了敲額頭，開啟靈視，看起來還算健康，但是充滿哀思。

“我的小兒子，他執意要去普利茲港，追求那出海的夢想，想要尋找他那失蹤多年的大哥。這真的讓我很擔心，因為那是一條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道路。他的大哥當年也是選擇了出海，成為了一名冒險家，可是我已經快五年沒有收到他的訊息了。但每當提起出海，我那小兒子的眼中總是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我又怎能忍心去阻止他呢？所以，我想透過占卜來尋求一些指引，我是否應該阻止他繼續前行？”

克萊恩聽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問道：“那麼，您希望使用哪種占卜方式呢？”

女士沉思片刻，回答道：“塔羅牌吧。”

於是，克萊恩讓她洗牌，切牌，擺出了一個因蒂斯牌陣。

仗著“占卜家”的特殊，克萊恩先行掀開了象徵最終結果的那張。

“正位戰車”，隨即又掀開了象徵現在的牌“正位倒吊人”。

他他朝著老婦人溫和地笑了笑，輕聲說道：“請您放心，占卜的結果顯示的是好兆頭。您的兒子將在海上贏得豐厚的財富與崇高的尊重。”接著，克萊恩指著牌陣中的那張倒吊人牌，認真地說：“然而，目前看來並不適宜出海。能否告訴我，您的兒子現在多大了呢？”

老婦人聽後，似乎如釋重負，她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輕聲回答道：“我的小兒子今年剛滿15歲，比他的大哥達尼茲要小許多。”

克萊恩感覺有些無奈，15歲還未成年啊，隨後他又說了一句“至少等到他20歲才適合出海。”這句話並非占卜的結果，而是出於他的常識與對年輕人的關愛。

隨後，克萊恩開始逐一翻開牌陣中代表重要節點的牌面，為老婦人詳細解讀。他告訴老婦人，如果她的兒子真的有意出海，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包括且不限於學習航海基礎知識、掌握天氣預測的技巧、瞭解星象方位以及學習游泳等基本技能。

他們聊了許多，克萊恩瞭解到老婦人一家是從因蒂斯搬來魯恩的，他們搬來有五年了，原因就是那名為達尼茲的大兒子在海上惹到了人，有恐嚇信寄到家裡。

當克萊恩詢問是否需要幫老婦人占卜她大兒子近況時，卻被老婦人拒絕了，老婦人說：“他最後一封信裡說讓我們不要嘗試聯絡他，這會給我們帶來危險，等時機合適，他會聯絡我們。”

克萊恩呆愣了一瞬，可是你們搬家了啊，這件事你們告訴他了嗎？不過克萊恩還是說道：“我可以只占卜他現在是否安好，這不會與他產生什麼聯絡。”

老婦人欣然答應，但因為需要提供她大兒子達尼茲相關的物品，所以他們相約了下次。

最後，當老婦人滿懷信心地離開占卜俱樂部時，她由衷地誇讚道：“你真是個有良心的占卜師。”

這句話克萊恩聯想到了穿越前的某些梗，他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微笑著點點頭。

之後，克萊恩也離開了占卜俱樂部，準備回到家中，為班森和梅麗莎準備一頓美味可口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