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的話說完之後,裴老夫人登時摔在椅上,“沈聽晚那邊已經支不出銀子來了,這幾日為了補上那六萬兩的空缺,我也已經將老底都快掏乾淨了,哪還有五千兩給他!”

裴老夫人皺著眉頭,語氣不悅。

可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裴雲舟也到底是她唯一的兒子了,如今快要入冬,她總不可能真的就這麼看著裴雲舟在外面挨餓受凍!

“趙嬤嬤,你去庫房裡,再調一千兩現銀給他送過去,記的告訴老二媳婦,省著點花!”

趙嬤嬤應了一聲,又問:“那小少爺的事還要告訴二爺他們嗎?”

“你只說沈聽晚還沒收養慎兒,切不能說慎兒受了這麼重的傷,否則他們夫妻兩個定然是要擔心的。”

“老奴明白。”得了裴老夫人的回答,趙嬤嬤趕忙去庫房調銀子了。

裴老夫人一人坐在堂中,只覺得左眼皮一直在跳,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於是連忙把趙嬤嬤叫回來又多叮囑了幾句,這才安心,

這一千兩,到底是平安送到裴雲舟的手裡,可是裴雲舟看到只有一千兩的時候,臉色直接就變了,質問是不是送銀子過去的小廝偷偷昧下了,直到從小廝手裡拿到趙嬤嬤的回信,他才知道,原來是沈聽晚斷了他們的供給。

蘇憐兒一聽,供給沒了,之後日子定然不好過,表情頓時難看了不少。

可又不能被裴雲舟發現,於是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去開解裴雲舟,話裡話外卻都在給裴雲舟提醒,讓他們再想個新的不被沈聽晚發覺的辦法去吃她的銀子。

裴雲舟這邊正不知道如何才能繼續拿著沈聽晚的銀子逍遙,不遠處藏在暗裡的一名黑衣人,正死死盯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直到看著裴雲舟和蘇憐兒進了房中,才斂去身形離開這裡。

黑衣人輕功絕頂,從山上離開之後,只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已經來到了京郊的一處客棧裡。

而此時的二樓上,宋知寒已經換上一身墨色對襟長袍,正站在屋內等待著訊息,在他身後,還有另外一名面色白皙,書生氣質的男子,端著茶杯緩緩啜飲。

黑衣人翻窗而入,即刻單膝跪在地上,衝著宋知寒開口道。

“主子,已經查到了裴雲舟的位置。”

暗衛說完這句話之後,從懷中掏出一份京城周邊的地圖,恭恭敬敬的遞給宋知寒:“裴雲舟就在這山上,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名叫做蘇憐兒的女子,他們二人如今的所有花銷來源,都是從寧遠侯府送來的。”

宋知寒皺著眉頭看著地圖上標註的位置。

前世他抓到宋知寒的位置並不是在這裡,所以回京之後沒能立刻找到,於是就派了探子出去四方盤查。

好在裴雲舟他們藏的不夠深,探子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位置。

只不過……

“只有他們兩個,沒有一個五六歲大的男童?”

探子搖了搖頭,“未曾看到。”

宋知寒的眉頭皺緊,可很快,他就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裴慎如果不在裴雲舟和蘇憐兒身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已經被送回了寧遠侯府。

看來自己回來的還是有些晚了,沒能阻止沈聽晚收養那個小畜生。

心思轉動間,宋知寒重新做下決定,拿出紙幣寫下一封信,然後遞給探子,開口道:“你將這封信,送到寧遠侯府的夫人沈聽晚手中,一定要親自送達,不能經過任何人之手。”

“是,主子!”探子領命,拿著信封迅速離開。

坐在桌邊飲茶的白面書生,這才將茶杯放下,緩緩開口:“所以你如此焦急歸京,就是為了沈家嫡女?”

“席玉,你是否覺得我現在這些行為有些不可思議?”

席玉搖了搖頭,“你對沈家嫡女有想法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只不過沒想到人家都已經嫁人了你還不願放下。不過最讓我驚訝的不是這件事,而是你竟然能夠在短短半月之內,將整個西戎軍隊打的四散而逃,還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

席玉和宋知寒是從小到大的好友,亦是過命的兄弟。

幼時的宋知寒性格頑劣,在武先生手下學武就愛偷懶耍滑,後來一起請了文先生學策略之時,更是因為不專心被日日打手板,很多時候的課業都是讓席玉代為完成。

沒想到五年不見,從戰場上走了一遭回來的宋知寒,徹底變了。

如今的他,武功卓絕,就連策略也已經超出自己一大截不說,甚至大敗西戎,立下軍功!

聖上早就已經讓翰林院擬旨,要封他為平西將軍。

席玉並不知道,如果只是二十五歲的宋知寒,是遠遠沒有這種能力的,他能夠做到這一切,仰賴的是他前世在戰場上將近二十年廝殺下來的經驗。

他對西戎的瞭解程度,比整個朝堂上所有人加起來還要深刻。

用二十年的經驗去對付西戎,半個月時間對他來說都太久了。

如果不是調兵遣將需要足夠的時間,恐怕只用不到十天,他就能夠將整個西戎打敗。

宋知寒沒有回應席玉的話,只是道:“你覺得,若是我同我父母說,我要娶沈聽晚為妻,他們會作何反應?”

一聽這話,席玉直接就笑了。

“會打死你!當年你只不過是一個安王世子的時候,沈聽晚作為鎮國公府嫡女,王爺和王妃還能夠答應去為你提親,可現在你們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別,一個是馬上就要受封的平西將軍,一個是嫁娶當日剋死夫君守寡五年的傘下寡,如何能夠走到一起?別說王爺和王妃,怕是陛下也不能同意。”

席玉話說的不好聽,可這就是事實。

“知道你對沈聽晚情根深種,可你們二人早就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又何必強求?你若是真不甘心,最多將她拉出火海作罷。”

聽著席玉這些話,宋知寒突兀的笑了起來,初時輕笑,逐漸痴狂,直至停下之時,眼底已是猩紅一片。

“何必強求?席玉,你可知道,這機會是我向老天求了多久才求來的?”

六幾十年的時光,帶著無盡的苦與悔,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又怎麼可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