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祤一滯,神情閃爍,即便是無言,卻已經給了答案。

蘇依依輕笑,“你看,殿下早已做了決定,民女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子妃之位,但自民女認識殿下開始,民女就曾說過,民女要的無非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殿下做不到,卻要來強求民女同意,殿下不覺得,此舉過於貪心了嗎?”

謝祤嘴巴張了又張:“依依,本宮真的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做太子妃?只要你我能相守一處,太子妃一位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你明明知道,於你的身世根本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即便你坐上太子妃一位又如何?你無權無勢又無家族靠山,那位置你也是坐不住的……”

“太子殿下!”

蘇依依冷笑:“直至今日,殿下依舊從未了解過民女究竟是怎樣的脾性為人,殿下為何篤定民女只是因著坐不上太子妃一位,而不是對殿下的背棄之舉心灰意冷?”

“依依,本宮從未失信於你,本宮亦答應過會娶你為側妃,這難道還不夠嗎……”

“殿下!!!”

蘇依依猛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底蒙上一層寒意,背過身,再也不願看他。

“殿下請回吧!這世上之事,取捨間就已經註定結局。”

他若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將當今太子給弒了!

謝祤嘴巴張了又合,終究還是離開了。

待出了蘇府大門,卻見深夜暮色之下,林婉意一襲薄裙站在門口,夜晚深涼,凍得她微微顫抖。

謝祤一滯,本能皺眉:“你怎麼來了?”

語氣冷淡,帶著不喜。

林婉意乖巧笑著:“婉兒為殿下做了件披風,原想給殿下送去,路經此地碰巧遇見殿下,婉兒想,殿下恐怕有話要對蘇姑娘說,婉兒不便打擾,便在此等著。”

說完示意春桃遞上,繡工平平,只能算是規整。

謝祤只淡淡瞥了一眼:“明日送到太子府吧。”

他此刻心情極差,只想去醉仙樓一醉方休,也做不出討好柔情的姿態。

他抬步要走,林婉意急忙說道:“殿下!殿下可要婉兒去勸一勸蘇姑娘……”

“怎麼勸?奉上你的太子妃一位嗎?”

林婉意頓住,緊咬著下唇,她自然不願意!

謝祤將半張臉隱入夜色,讓人看不出此刻情緒:“婉兒放心,本宮答應你的事情必會做到,但婉兒答應本宮的事情,也望你能記得。回吧,本宮想清靜清靜。”

說完,大步離開,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婉意眸子漸紅,強忍下心頭酸意,嫣紅的丹蔻險些陷入掌心。

春桃擔憂的看著自家主子,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姑娘……”

林婉意目光森幽,“今日之事,莫要讓旁人知曉,春桃,你該明白本姑娘的意思。”

春桃猶如驚弓之鳥,慌忙說道:“是,奴婢明白,奴婢今日從未出過府門。”

林婉意深深看著謝祤消失的方向。

不管如何,太子必定會選擇她,而不是那個商賈之女蘇依依。

太子需要她,需要鎮北大將軍林奇的助力,更需要鎮北那二十萬大軍做倚仗!

林婉意心裡很清楚,太子對她的情意參雜了太多利益,但她不介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做太子妃乃至皇后,這一點點男人花心事,又有什麼關係?

“春桃,回去吧!”

“是,姑娘。”

蘇府內。

謝祤走後,蘇依依只感覺壓抑的空氣得到釋放,連著呼吸都順暢許多。

“嘶嘶——”

屋簷傳來些許動靜。

蘇依依無奈的嘆了口氣,“還不出來,戲還看得不夠?”

“嘖嘖,你真是白長了對好看的眼珠子,怎麼眼瞎看上他的?”

清亮的男音自頭頂傳來,俊朗的身姿緩緩飄落,溫風意痞氣的搖著頭,眼底藏著關切。

蘇依依白眼過去,走到桌邊坐好,眼神嫌棄又帶著幾分無奈。

“謝謝您老人家好意提醒,本姑娘確實是瞎了眼,從前年輕不懂事,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溫風意坐到她對面,好看的劍眉微微一皺。

“說正經的,死心了沒?”

“你都看到了,婚事都沒了,死得透透的,一點不帶復生的那種。”蘇依依挑著眉,輕鬆應對。

溫風意長長舒了口氣,拿出幾張銀票:“臨北瘟症已經控制,剩下的病患也正痊癒,你給我的銀子還剩下這些,還有餘下的一些藥材我也都換成了銀票,你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我估算了下,約莫花了有十萬兩銀子,你可真是捨得。”

蘇依依看著面前的銀票,百兩一張,只剩三張。

“不必了,剩下的這些你拿去採買些藥材吧,銀子總還是能賺的,不差這些。”

溫風意也沒有客氣,一邊收起銀票,一邊說道:“說來那瘟症也是兇險,若不是你寫信告訴我需得配上百寒草,恐怕也沒那麼快找到症因。”

臨北幾月,溫風意不眠不休總算控制住疫情,又風塵僕僕的趕回京中,因而面容疲憊。

外人眼中,溫風意是醫仙唯一的弟子,實際而言,自孟如舟死後,溫風意的醫術大多是蘇依依教的。

蘇依依的醫術,比她母親更加精湛,而溫風意,便是孟如舟當年以醫者之名外出遊歷時救下的孤兒。

也是在那次遊歷中,孟如舟和蘇子長相識,結了良緣。

“風哥哥,你準備幾時回萬歸山?”

溫風意揉了揉睏倦的雙眼,“不急著回去,難得來一趟,又累了那麼久,總要休息夠了才行。”

“好!風哥哥,你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送安神湯去。”

蘇依依隨即叫了綠玉過來收拾客房。

到了第二日,蘇依依叫來綠玉,遞給她一堆票據。

綠玉不明所以,“姑娘哪來的這麼多票據,這是要做什麼?”

蘇依依喝了口清茶,道:“你去京中的賭坊都走上一圈,把這些票據兌了銀子,一張一張的兌換,莫要弄錯了。”

綠玉茫然的眨了眨眸子,恍然大悟的問道:“姑娘,你可是去賭坊下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