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泡沫 第四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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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然出現的頭顱,直接把大廳中所有人都嚇得魂飛魄散,同時站起身來,驚恐地朝著門外看去。
大殿之外,站著一個少年,十六七歲年紀,一身大紅喜服在陽光下異常耀眼,赫然就是蘇寧。
其實先前他們就已經聽出了蘇寧的聲音,只是不敢確定,哪怕就是現在,看到蘇寧就站在那裡,他們依舊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整個蘇家可是在啟靈山脈搜尋了整整一個月,將整個啟靈山脈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蘇寧,這才宣佈蘇寧的死訊,設了靈堂。現在蘇寧突然出現,還帶著太玄宗長老的人頭,這不是見了鬼是什麼。
“蘇寧?真的是你!”
最先開口的,是十一叔蘇武。
蘇寧笑著點頭:“十一叔,是我。”
蘇武哈哈大笑,直接向著蘇寧奔去:“我就知道,你小子沒那麼容易死。”
蘇寧看著顫顫巍巍走出的父親,短短三個月,他竟像是蒼老了幾十歲。蘇寧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孩兒不孝,讓父親大人受苦了。”
蘇振天這時候卻停下了腳步,點頭道:“回來就好。”
他雖然表現得平淡,但語氣的激動卻難以隱瞞。
所有人頓時議論起來。
蘇寧還活著這件事,一時間還是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蘇興一張肥胖的臉龐此刻表情複雜,疑惑著問道:“侄兒,這邢長老誰殺的?”
蘇寧站起身後直接回道:“我殺的。”
場上頓時一片譁然,接著全是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
蘇寧是怎麼殺的邢長老,在場沒有人知道,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邢長老死了,還是蘇寧殺的。這就表示整個蘇家,馬上就會迎來太玄宗的報復,屆時蘇家數百年積攢下來的基業,頃刻之間就會化為烏有。
這一點,是在場每一個人都擔憂的事情,其中也包括蘇武和蘇振天。
蘇寧這時候卻像是刻意提醒一般,道:“敢傷害我父親的人,我蘇寧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不管他是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雙眼盯著人群中一個身型偉岸的男人。
這人名為蘇顥,是蘇寧的大伯。
當然,蘇寧這些叔叔伯伯都是堂的,蘇寧這一脈如今只有他們父子,在偌大的蘇氏家族中算是人丁單薄。
原本蘇寧還有個親叔叔,只是在蘇寧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聽說是一次危機中為了救蘇武而死,所以蘇武這些年一直將自己當成蘇寧死去的叔叔,對蘇寧寵愛有加,甚至超過蘇寧的父親。
蘇寧自小就痴迷武道,多多少少也是受這位十一叔影響,十幾年來,他幾乎一直都在給蘇寧灌輸一個思想,那就是要想保護身邊的人,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力量。
但蘇寧畢竟是蘇家少主,是蘇家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修行之餘,還需要接觸一些家族事務,特別是十二歲之後,蘇振天甚至會讓他出面處理一些家族瑣事。
所以蘇寧很清楚,在蘇家這些長輩中,唯一可以取代他父親的、也是真正覬覦家主之位的,只有他這位大伯蘇顥,六伯伯蘇興不過是充當馬前卒而已。
先前蘇興沒有說出口的人,其實就是蘇顥,只是被蘇寧打斷了。蘇寧這是給蘇顥臺階,避免他被推到那個尷尬的境地,也是減少這位大伯與父親之間的隔閡,影響家族團結。
“恐怕咱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應對太玄宗的報復。”
一個杵著柺棍的老人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自大廳中走出,那兩名侍女顯然被蘇寧丟出的頭顱嚇得不輕,此刻依舊花容失色。
蘇家所有人同時行禮,蘇寧也跟著行禮:“見過二爺爺。”
這老人是整個蘇家輩分最高的存在,他那一輩的人,幾乎都死在了為蘇家開疆拓土的戰場上。
由此可見,蘇家能成為這紫靈州第一氏族,那都是蘇家男兒用血汗與生命打拼出來的。
來之不易,自然不能棄之如履。
江山有人不惜性命的打了下來,他們這些人自然也要不惜性命的守住。
所以如何應對太玄宗的報復,如何守住這積攢了幾代人血汗的基業,是在場每一個蘇家族人都必須考慮的事情,特別是作為蘇家家主的蘇振天。
“人既然是蘇寧殺的,大不了到時候將他交出去就是了。”
有人開口,頓時引起很多人的附和。
蘇武怒聲道:“在場諸位都算是寧兒的長輩,你們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頓時就有人反駁道:“不交出蘇寧,難不成還要與太玄宗為敵?真到那個時候,死的可就不是一兩個蘇家子弟,而是所有人。”
蘇寧突然苦澀一笑,短短一天不到,他就經歷了各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先是新婚妻子秦星霜改嫁,然後是秦唐兩家聯手對他進行圍殺,又有太玄宗長老親自出手。現在回到家中,這些長輩們不關心他這段時間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而是先考慮如何將他推出去頂罪。
殺太玄宗長老這件事,他當時確實沒有考慮太多,當時他聽到父親被人傷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殺了對方,哪怕就算是此時此刻,他也不後悔,就算讓他再選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
誰敢傷害他在乎的人,那他就讓對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就算他沒有那樣的力量,也會想辦法去做,更何況他當時有這樣的能力。
“諸位放心,我蘇寧一人做事一人當,太玄宗真要報復,我絕不會連累諸位。我對太玄宗多少有些瞭解,就算他們要報復,也不至於牽連無辜之人。”
聽著蘇寧的言語,所有人便將目光看向輩分最高的老人。
老人先是咳嗽一聲,然後朗聲道:“太玄宗真鐵了心要對付蘇家,交不交出蘇寧,改變不了什麼,此事我與家主商議之後,再做決斷,都散了吧。”
所有人便議論著散去。
老人走到蘇寧身前,皺眉道:“真是你殺的?”
蘇寧一愣。
老人接著道:“我的意思是,他可是一名一樓修士,你如何殺得了他?”
蘇寧略顯猶豫,還是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簡單講述,並釋放出自己一樓修士的修為。
看著蘇寧確實已經是一名一樓修士,包括蘇振天在內,全都震撼得無以復加。
不過相對於蘇寧的變化,蘇振天似乎更關心別的事情,問道:“這樣說來,秦星霜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蘇寧點了點頭。
蘇振天嘆息道:“那你……”
這種時候,他竟是還在想著如何安慰自己的兒子。
蘇寧笑著道:“父親放心,一個薄情的女人而已,還不至於讓我放在心上,這樣的人,我該慶幸沒有娶進家門才是。”
他眼神突然泛上一抹冰冷,道:“但我給她的,蘇家給秦家的,她必須悉數償還!”
老人若有所思:“這樣看來,蘇家或許真能免除這場災禍。”
他看著蘇寧,接著道:“太玄宗對於可塑之才向來是求賢若渴,你如今不僅擁有武道後天的修為,還兼具仙道一樓的修為,關鍵還只有十七歲,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問題在於,如何讓太玄宗知道,你的價值遠在一位太玄宗長老之上?”
說完,他再次陷入思索。
蘇武這個時候說道:“我在太玄宗倒是有些關係,或許可以試試。”
老人便道:“事不宜遲,現在就去。”
將蘇武趕走之後,老人接著嘆息道:“希望還來得及。”
說完,杵著柺棍走了,使得原本擁擠的門前,只有蘇寧父子。
“父親,您的傷?”
看著父親憔悴蒼老的模樣,蘇寧不免心疼。
蘇振天搖頭道:“看到你平安,我就什麼事都沒了,那一擊雖然厲害,但不致命,一直沒好,主要是……”
他沒有往下說,只是看著蘇寧,好像就這麼一瞬間,他的臉色還真好轉了不少。
“走,咱們父子喝兩杯。”
說著,他拉著蘇寧就走,似乎根本不在意蘇家現在的處境。
“您不怪我?”
蘇寧詢問。
蘇振天皺了皺眉,隨即笑著道:“怪你什麼?殺了太玄宗長老給我報仇?這本就是我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啊,要不是打不過,當時老子就宰了這老匹夫了。你做了我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至於蘇家,你放心,只要你爹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人把你交出去,大不了就跟他們打一架嘛。”
蘇寧終於鬆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自己父親的態度,而是因為他的情況。
這才是他印象中的父親,永遠樂觀,永遠都不會倒下的父親。
“對了,你身上的事情,今後最好別對他人提起,仙武同修的分量,你比我更清楚。”
蘇振天無比認真的提醒道。
蘇寧點了點頭,他之前猶豫,便是這個原因,若不是當時只有父親,十一叔,二爺爺在場,他絕不會將其說出。哪怕就是說出,他也有所隱瞞,關於那面銅鏡,隻字未提,只說自己獲得了奇遇,掌握了修行仙道的法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信任這東西,畢竟人心隔肚皮。他不就沒看出秦星霜是個怎樣的人?
十一叔蘇武或許值得信任,可那位二爺爺卻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