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蛇走蛟的事情,我也聽說過。

它應該就是當年的那條“蛟”。

走蛟沒成功,失敗後,靠著“六甲”,這才躲過天劫。

懷有身孕的婦人,身懷六甲,邪祟不侵,天雷不近。

我們母子救了它一命,它也救了我們母子一命——按照我媽的說法,她生我的時候,朦朧裡,已經隱隱約約見到一黑一白兩個人影,站在床頭。

可沒想到天威浩蕩,居然趕走了“閻王點卯”,讓我們母子得以活命。

……

等到我十五歲那年,爺爺死了。

那時候,我剛讀初三。

爺爺死的很突然,上一刻還在田間地頭幹活,說有些累了,回到家休息一下。

便坐到椅子上,這一坐上去,就再也沒醒來。

處理完爺爺的後事,二叔也離開家,去省城闖蕩。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我爸就外出打工,每年才回來一趟,所以家裡,就只剩下我和我媽。

而因為藏命的緣故,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不是很好,每次都是班裡墊底的幾個差生之一。

不是我學不好。

是我故意考不好。

同樣,我需要藏命,睡在棺材裡,不能住校,每次放學,哪怕是很晚,也要走山路回家。

又過去一年。

算算時間,又到了白蛇蛻皮的時候。

這天晚上,我和往常一趟,準備躺進棺材裡。

可這一扭頭,卻嚇了一跳!

之前一直睡在我旁邊的白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渾身光溜溜、什麼也沒穿的少女!

少女猶如初開的桃花,含苞待放,鮮豔欲滴!

美!

她實在是太美了!

十六歲的我,已經知道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頓時口乾舌燥。

她是……白蛇姐姐?

我試探著喊了一聲:“白蛇姐姐?”

沒回我。

我又看了看,在棺材裡,發現了一件看起來由白紗製成的白衣,便把這白衣,披到她的身上。

遮住她美妙的身軀後,我這才恢復平靜。

想要繼續睡覺。

可身邊躺著個貌美如花的少女,我又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這怎麼睡,都是睡不著的。

加上剛才給她穿衣,肌膚難免接觸,那種感覺,久久徘徊在腦海裡,揮散不去。

她的身體很冰冷,沒有溫度。

但肌膚很軟,輕輕一捏,就陷下去一大片。

還有一點:她只是上半身變成了人的模樣,從腰部往下,還是蛇的樣子。

從這樣子來看,再過兩年,她就能完全變成真正的人。

我沒有忘記我倆的約定:她是我的老婆。

這輩子如果能有個這麼漂亮的老婆,那怎麼都值了。

我想著,摟著她,緩緩睡去。

按照我的估計,她應該在這一兩天內,就會醒來,然後陪我說話。

反正我也考不上高中,索性也就不去讀書了,直接請了假,在家裡陪白蛇姐姐。

但白蛇姐姐並沒有和之前一樣甦醒。

她不但沒醒,身上還莫名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味。

那種香味,讓人嗅著很是飄飄然,像是當了神仙一般,家裡養的雞鴨,紛紛躁動不安,雞飛鴨跳的,就要往房間裡撲。

似乎那香味,深深吸引著這些牲畜。

我心裡,莫名產生了擔憂。

白蛇姐姐,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這時候,我聽到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浩兒,吃早飯了。”

是我媽的聲音。

我一把爬起來,穿好衣服推開門,就在這時候,目光一瞥,隱約間見到一道黃影,從我腳邊鑽了進去!

我扭頭仔細一看,卻見屋子裡什麼也沒有。

障眼法?

這東西難不倒我,我伸出食指,忍著痛,咬破指尖,閉著眼睛,在眼皮上一劃。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血霧,看什麼東西都是血濛濛的。

這叫“血眼”。

《點金上策》裡記載的本事,專門破障眼法、攝心術、幻術這一類的。

使用了血眼後,我這一看,果然,在棺材底下,見到了一隻渾身黃毛、和狗差不多體型的狐狸,正蹲在那裡,滿臉貪婪的神色,吸著什麼。

而棺材中,一股淡淡的白氣,被它吸出來,吸入口中。

好傢伙,這是在吸我老婆的靈氣呢!

這我自然不能忍,當即走到旁邊的桌子邊,開啟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串銅錢,喝了一聲:“去!”

銅錢經過無數人的手,上面陽氣充裕,最克妖邪鬼物。

銅錢被我丟擲,砸到黃狐的身上,發出“嗤嗤”的聲音,頓時砸得它嗷嗷叫了起來,也顧不得吸靈氣了,轉身就要跑。

我自然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這哪裡能讓它跑了去。

快步衝過去,把門一關,伸手操起門腳放著的扁擔,準備來個關門打狗。

“小子!”

見我關門,黃狐忽然立起來,學著人的樣子,雙腳站立,口吐人言,問我:“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像人還是像神?

擱我面前裝神弄鬼呢。

“我呸!”

我哪管它什麼人還是神的,不過一個會說話的狐狸而已,回頭打死了把皮一扒,還能賣錢。

這身黃皮看起來油光水滑的,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想著,我擰起扁擔就砸。

黃狐連忙躲開。

見我鐵了心要揍它,黃狐急了,也不裝13了,一邊躲閃,一邊罵罵咧咧的說:“你是哪裡的愣頭,居然敢對我胡二爺動手,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方圓百里,我胡二爺的名聲!”

“我管你胡二爺還是胡三爺,你打我老婆的注意,你就得死!我說的,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我一邊回嘴,一邊追著狐狸揍。

“老婆?”

黃狐一聽,眼珠子轉動,提醒我:“小子,聽二爺一句勸,你這老婆太兇,你把握不住。不如趁早分了。”

“分你個頭!”

我掄著扁擔,手裡不停。

狐狸被我追得急了,忽然一伸爪子,在身上一扒拉,也不知道從哪裡,扣出來一坨金燦燦的金子,對著我就砸來。

我側身讓開。

趁此機會,黃狐縱身一躍,撞破窗戶,跳了出去。

身影已經消失,聲音還遠遠傳來:“臭小子,你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