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林雨一行六人一路狂飆,衝到了小五發現位置的地方,聽到了不遠處的喊殺聲,他們放緩了腳步。

林雨眉頭緊鎖,不對勁呀,聽這打鬥聲,很激烈,彌勒教的人和誰交上手了?

林雨從百寶囊中取出一瓶菜油,朝著喊殺聲起的地方狠狠拋去,老二見狀,抽出弩箭,用火摺子點燃箭頭,射向打菜油,一片大火登時從空中落下。

火焰在瞬間照亮了前面的那片區域,一個讓人震撼的畫面,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紅召一手抓著晉陽公主的手臂,一手提著鋼刀,身邊已經躺了五六具彌勒教徒的屍體。

紅召渾身是血,嘴裡咬著自己的頭髮,手臂已經在發抖,目光堅毅果決,盡是仇恨與殺意。

一名彌勒教徒聰明,沒有再向紅召進攻,一刀砍向晉陽公主。

這個時候,晉陽公主只是驚慌,不知所措,紅召無法進行有效的進攻,只能一把將晉陽公主拉到身邊,轉身把自己的後背留給彌勒教徒手中鋼刀。

勢大力沉的一刀,將紅召連帶著晉陽公主一同劈飛了出去。

晉陽公主重重地摔倒在地的時候,她才回過頭來,看著自己面前滿口是血的紅召,她怔了好久,才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紅紅的,粘稠,可是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勢,這都是眼前這個老闆娘身上的血。

她終於哭了出來,像是江河開了閘一樣,哭天哭地,哭得山林子裡鳥飛獸散,連彌勒教的人都忘記上前動手了。

她後悔了,自己跑什麼呀?

那個被叫雨哥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他們,而這彌勒教的人,是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

自己現在毫髮無損,卻苦了這個姑娘,素昧平生,她卻用命護著自己,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

正哭得昏天黑地,那幫彌勒教的人終於圍了上來,他們對著晉陽公主邪笑。

晉陽公主趕緊止住了哭泣,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幫邪教徒,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這個瞬間,晉陽公主恐懼到了極點,到了極點,心中反而湧上了一股豁出去的慷慨,不就是個死嗎?

可是,這些人是什麼眼神?

一個彌勒教徒上前,手中刀挑著一團賊光,道:“公主?果然是好看,我倒要看看,溝溝上是不是鑲金邊了!”

三個彌勒教徒圍到晉陽公主的面前,嬉皮笑臉地擰住了她的胳膊,剩下的那個持刀指向她的脖子,在距離她咽喉幾寸的地方畫了個弧線,刀尖挑開了她的衣帶。

到了這步田地,晉陽公主知道,自己就算怕也沒有用,挺起身子超前面的刀尖頂去,那彌勒教長官模樣的人手抖了一下,將刀尖後撤,又挑開了她胸前的一道釦子。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哈哈哈大聲獰笑。

興奮地撇下了手中刀,上前一步“嗤啦”一聲扯開了晉陽公主的衣服。

晉陽公主叫了一聲,想護住自己胸口,但由於被其他的人架著,雙臂根本動不了。

自知要遭,晉陽公主閉上眼睛,兩行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流。

自己的這具軀體,就要便宜了這彌勒教的人嗎?

遠處,老二看得有些著急,拉著林雨的手臂,道:“雨哥。”

林雨皺眉看著,卻遲遲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他沒有注意晉陽公主,只是小心看著那伏在地上,似乎死了的紅召。

果然,她沒有死,猛然竄了起來,如閃貂一般,撲到這個彌勒教指揮官的身後,一把小刀飛速刺入了他的脖頸,血如泉湧。

這一下,這幫彌勒教的人徹底亂套了,林雨這才喊道:“兄弟們,搶人!”

六人馬上朝著彌勒教徒衝了上去,就如神兵天降,他們作戰,根本不和人硬碰硬,就打速度,專傷要害,掏襠,挖眼,傷動脈血管,交手的時間長了,用馬伽術,做反關節殺敵。

晉陽公主在這一刻,腦袋都是木的,她目光死死盯著林雨,在這個瞬間,她才正視起了林雨的本事,簡直深不可測,彌勒教徒手中的刀尚未提起,人頭早已落地,只是瞬間功夫,圍上來的彌勒教徒,已經盡數倒在血泊之中。

“快撤,附近的彌勒教的人可是不少!”

林雨命令一下,他們沒有片刻停留,扛起晉陽公主和紅召迅速穿梭離開這個彌勒教徒即將圍起來的地方。

晉陽公主這回可老實多了,不掙扎也不說話,被林雨扛著跑,乖巧的就像是東北山林中的傻狍子。

彌勒教的人都瘋了,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因為獸慾把公主丟了,他們要是抓不到人,都免不了一頓家法伺候,彌勒教的家法嚇人,還不如去死。

天已經亮了,旭日東昇,逼退了漫天烏雲,氣溫升高,西北邊陲被霧氣籠罩。

林雨一行人憑藉對這片林子的熟悉,很快甩掉了後面死命追趕的彌勒教徒,對晉陽公主的失而復得,大家都鬆了口氣。

陽光努力穿過霧氣,山區叢林中到處都泛著清冷的金屬光芒,紅召就躺在許多青綠的樹葉上苟延殘喘。

晉陽公主坐在她的身邊淚流滿面。

林雨現在已經清楚,昨夜不是紅召帶著晉陽公主逃走,紅召很清楚,是林雨他們兄弟六人在挽救晉陽公主不出國門,只有留在林雨身邊,晉陽公主才有一線生機。

昨夜是晉陽公主鐵了心要自己逃跑,紅召前去追趕,才遇到了那許多敵人。

林雨盯著紅召,道:“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藏起來,等到這股風颳過去,你拼死救她,為了榮華富貴?”

紅召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一點精氣神,聽著林雨的詢問,她不由地握住了衣角,反問道:“榮華富貴?雨哥,我雖然是個女流之輩,守了一個小店賴以生存,但是,你別以為我不是六狼山的人,就長不出六狼山的骨頭!”

林雨深深看了紅召片刻,沒有再吱聲,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根針來,還有一團羊腸線,拿起酒壺,大大喝了一口,然後為她清洗背後傷口,幸虧這娘們背後墊著一塊兒鐵片,要麼她就被那一刀砍穿了,現在還能救。

林雨將一塊兒布塞進了她的嘴裡,道:“忍著點兒。”

晉陽公主在一邊看著林雨一針一線地將紅召的傷口縫合,她震驚,一個人的皮肉可以像衣服一樣被針線縫合,可是她什麼話也不敢再說,這些人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可是這一路,他們何曾傷害過自己?

這個過程,紅召疼暈了好幾次,可是她一聲不吭,這讓林雨對她刮目相看,這女子的道德底線和堅強程度,都遠超他的想象,否則,自己也不會費勁救她了。

縫合好了傷口,林雨在創口處上藥,包紮,輕聲道:“暫時死不了了。”

清醒過來的紅召弱弱道:“雨哥,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以後,紅召願為你當牛做馬。”

林雨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什麼牛馬,都是兄弟姐妹。”

紅召聞言,臉上不由扯起一抹笑容,雖然臉上還是毫無血色,但是眼神裡似乎有光了。

林雨笑了,晉陽公主驚訝,這個小男人還會笑嗎?他笑起來的樣子,還有些好看呢。

只是她的心裡有些酸楚,林雨對紅召笑了,可是對自己,別說是一抹笑容,連一個好臉色都沒有過。

小五還和曾經一樣,在枝頭佇立,不停發出訊號,接收到訊息的林雨和老二心底發寒。

他們已經徹底被包圍了,外圍人影綽綽,羌人也進來了。

老二站在林雨身邊,道:“雨哥,會不會是敵人故弄玄虛,幾百人長驅直入進了西北,朝廷怎麼會一點兒動作也沒有?”

林雨搖搖頭,道:“不會是故弄玄虛,搶公主這麼大的事兒,敵人恐怕比咱們想的還要多,朝廷也不會沒有動作,你看這片山林,五十萬人馬進來都鋪不開,他們一定找錯地方了?”

老二問道:“咱們怎麼辦?”

林雨繃著嘴思考片刻,道:“打一打看一看吧!”

晉陽公主現在連個屁都不敢放,她比誰都清楚,造成困境的根本原因,就是自己瞎跑。

林雨目光鎖定著遠處,眉頭緊鎖。

老二目光狡黠,和林雨一同望向遠處。

陽光、朝霞,枯藤古樹老鴨,青草綠葉紅花。

本來唯美的景緻,在此刻,卻給人一種如大漠一般的蒼涼,落山風吹過,他們兄弟幾個,紛紛把目光定格在一個方向,殺氣凜然。

下一秒,林雨撲到晉陽公主身邊,一把將她摁倒在地,一支狼牙箭幾乎是貼著他的頭頂飛過。

林雨在第一時間抬頭準備反擊,可是沒想到第二支狼牙箭直射紅召,林雨迅速彈身而起,幾乎是飛到了紅召面前。

這世上,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的核心力量如此強悍,在此的人,也知道林雨一人可以如此快地護住紅召。

於是,第二支弩箭就釘在了林雨的背後,他將紅召摁倒在地,喊道:“找掩體,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