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

褚絮靠在座椅裡,不住地想:8年前趙從箴就曾用盡了手段逼自己就範,但那是因為他當時得不到江照月。

如今他們男未婚女未嫁,江照月也不像對他全無興趣的樣子,為什麼趙從箴還不能放過自己這個感情上的替身呢?

琢磨了半晌,她彷彿才琢磨出點道理來:趙從箴恨她。

恨她當年用那麼決絕的方式分手,更恨她曾經驟然加諸他的侮辱。

所以他要報復。

用這種貶低她人格,侮辱她尊嚴的方式。

想到這,她打了個寒顫,在黑暗的車廂裡撫了撫自己的手臂,甚至一層細密的汗珠已經貼著頭皮沁了出來。

“冷嗎?”

車廂裡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褚絮下意識地將自己抱得更緊一些:“不冷。”

“嗯。”身邊的男人同樣在閉目養神,過了半晌,話音才慢悠悠續上,“那個趙從箴,就是趙家的小兒子吧?”

提及趙從箴,褚絮更添了一絲緊張,連聲音都繃緊了:“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能有多好啊,一般同學關係。”褚絮嚥了口冷氣,“再說,人家家裡的事我怎麼會隨便打聽呢。”

“別裝了。”周望沒睜眼,聲音更輕。

他久不言語,褚絮也不敢搭腔。

過了大概七八秒,才又聽見他吩咐:“我看他對你好像還挺念舊情的,這段時間,你多跟他接觸接觸,以後家裡有什麼事,也好找他疏通疏通關係。”

他字字說得篤定,彷彿已經預見透過她能夠從趙從箴身上獲得什麼收益似的。

褚絮卻不能,更不敢明白。

只好問他:“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不懂嗎,用你們女人的辦法去討好討好他。他在你身上得了好處,以後自然要投桃報李。”

周望這才轉過頭。

他黑漆漆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裡鎖定她,像頭見了獵物的狼,直勾勾的,登時讓她全身寒毛直豎。

“這就叫裙帶關係,利用好了,收益可不小呢。在這一點上,你們班那個江照月就比你聰明多了。”

窗外有風颳過。

嗚嗚咽咽,和女人的哭聲一樣。

褚絮愣了半晌,才循著他的話確定了他的意圖:“所以你是讓我出賣色相,去為你家鋪路?”

“不然呢?”男人兩手一攤,笑了。

他笑得十分坦然,似乎這個要求理所應當。

褚絮被他笑得心頭一把火起:“周望!”她壓著嗓子喊了一聲。

“啪!”

一記耳光立時甩過來,右耳一陣嗡鳴。

“褚絮,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喊!你也不想想,憑你和你媽那幾千塊的工資,能讓你妹妹活到今天?這些年供你妹妹治病,你知道花了多少錢嗎?五百萬!你欠我的不光是錢,還有你妹妹那條不值錢的賤命!現在讓你做這麼一點點事,你就對我喊?!我告訴你,搭不上趙從箴這條線,我立刻就讓醫生給你妹妹停藥!”

“老於,把她給我弄下去,讓她好好想想!”

他一聲令下,車子“嘎吱”一聲停下來。

褚絮整個人不由分說就被拽出去。

男人的力道大得很,像丟一塊爛抹布一樣把她丟在了人行道旁。賓士車一騎絕塵,很快不見了蹤影。

已是深夜了,街上寂靜無人,冷風吹得褚絮頭皮一陣陣刺痛。

她跌坐在人行道邊,想了半晌——周望說得也沒錯,她畢竟還要為媽媽和妹妹著想。

於是把胸口的氣嚥了又咽,還是撥通了電話:“周望,你說的事,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