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乘客

我沒有去詢問母親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我怕，怕剛失去父親，又會失去母親。

回到家，母親很快做好了飯菜。

只是飯桌上，沒有父親的蹤影。

我默默的吃完飯，幫母親收拾碗筷的時候開口道：“我會去開車的，我會幫爸爸、爺爺報仇的。”

母親點點頭：“你，你注意安全，千萬記住你爺爺筆記本上的禁忌。”

“除了第三條。”

“除了第三條。”

我和母親相視而笑，沒有再說話。

我反覆看著爺爺的筆記本，將每一個字記在心裡。

晚上10點，我像父親一樣走出了家門。

晚上11點，我準時發動了汽車。

晚上11點半，我開到了封城城區的最後一個紅綠燈前。

昨天父親的話，彷彿還在耳邊。

要是他今天問我的話，那我就能告訴他，我已經記住路，不需要導航了。

想到父親，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車緩緩前行，很快我看到了封城學院站前站著昨晚那個身穿衛衣的女孩。

她應該是鬼。

即便已經做了許久的心裡建設，我還是感覺到害怕，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將車緩緩靠站。

前門開啟。

女孩像昨天一樣徑直上車，向著駕駛座後面的座位走去。

想到一隻鬼就坐在我的身後，我不適的扭動著身子，半晌才鼓起勇氣開口道：“你好。”

女孩沒有理我，因為坐在我身後，後視鏡根本看不見她。

我彷彿在對著空氣說話一般。

但我沒有放棄，再次開口：“你好，我是新來的司機。”

這一次，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在和我說話？”

聲音很奇怪，明明是好聽的女聲，卻彷彿喉嚨裡卡著什麼東西。

我後背一涼，勉強擠出笑意：“是，是的。你經常坐這輛車？”

車廂中，又沒了聲音。

我嘗試著轉換話題，可女孩都沒有再理我。

直到五分鐘快到的時候，女孩才幽幽開口：“你該開車了。”

“哦，對。”

說了這麼多話，我心中的恐懼也少了許多。

見時間的確到了，便啟動汽車。

一路上，我不停的找著話題，我需要驗證我心中的想法。

可女孩理也不理。

很快到了上游水庫。

開出封城城區到鬼門關前，一共只有三站。

上游水庫是第二站，昨天在這裡並沒有人上車。

我將車靠站，打算繼續和女孩說話，卻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只見兩個年輕人提著魚竿，一邊說笑一邊上車。

水聲就是從其中一人提著的水桶裡傳出來的。

我看了一眼，裡面是幾條巴掌大的魚。

他們在後門邊落座，不斷說著今晚釣魚的事情。

我一時有些分不清楚，他們是人是鬼。

爺爺的筆記本里面提起過，這趟車並不僅僅是鬼在坐，畢竟鬼城景區裡面還有很多村子。

想了想，我沒有再和女孩說話。

等5分鐘一到，我就發動了汽車。

兩個釣友興沖沖的聊了不停，我雖然在開車，卻一直聽著他們說話。

漸漸的，心裡也有了判斷。

這兩個是活人。

第三站上游村沒有人上下。

到了鬼城景區的入口——鬼門關。

我立馬提起了精神。

奇怪的是，今晚的鬼門關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師傅。”後面一個年輕人開口：“這裡都沒人，直接走吧。”

“不好意思。”我收回心神：“我們有規定的，必須按照規定時間停車。”

“那要停多久啊，我的魚都快死了。”

他的同伴也開口道：“是啊，車上就我們兩個人，難道我們還投訴你啊。”

原來他們看不到鬼，不，應該是普通人都看不到。

之前我也沒有見過鬼，現在之所以能看見，應該是因為這輛車的原因。

見我沒有回話，年輕人有些不滿：“師傅，師傅。”

“不好意思，真不行。理解下，理解下。”

我笑著拒絕，年輕人還想說什麼，正好這個時候一個老婦人扶著車門慢慢上車。

我透過後視鏡，看著兩名年輕人的表情。

既然他們看不見鬼，那透過他們的反應，我就能很簡單的確定老婦人的身份。

兩名年輕人顯然是看到了老婦人，雖然只是淡淡掃了一眼。

看來老婦人也是人。

那昨晚在鬼門關上車的會不會也有人。

如果也有人的話，那我根本不需要讓座位。

這是一個賭博，顯然，我父親為了我的安全，並不願意去賭。

除了老婦人，鬼門關沒有人再上車。

時間到了，我開入鬼門關，進入了黃泉路。

這條景區內主幹道名字就叫黃泉路。

要開5、6公里，才到下個主要景點望鄉臺。

那裡也是需要停靠30分鐘的站點之一。

我已經能夠想象，那兩名釣魚的年輕人一定會催促。

不只是他們，半個小時對我來說，也挺久的。

昨晚停靠的時候，父親給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千萬不要睡著，錯過了開車的時間。

誰知道，還沒到望鄉臺，兩名年輕人就叫了起來。

“師傅，麻煩停下車，我們就在這下。”

“對不起啊，我們有規定，必須要靠站停車。”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就停一下，讓我們下個車會死啊。”

我很想告訴他們真的會死，但還是忍了下來：“不好意思，不能停車，望鄉臺馬上就到了。”

“到了望鄉臺我們還得倒回來走小一公里呢。”

之前提著魚桶的年輕人衝到我身邊：“師傅，就停一下唄，幾秒鐘的事。”

“對不起，不行。”

“我靠.....”年輕人晃動著隔欄：“你......”

“小夥子，你們就等等吧，隨便停車不安全。”老婦人突然開口。

年輕人一愣：“有什麼不安全的，這裡鬼都沒有一個。”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小夥子，快對著窗外呸三下。”

“神經病。”年輕人罵了一句，卻沒有再要求的停車，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滿的嘟囔著。

我本以為事情到此結束，卻不想老婦人又說話了：“小夥子，快按我說的做，呸三下就沒事了。”

年輕人正鬱悶呢，聞言直接頂了一句：“關你屁事。”

老婦人搖著頭：“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你少陰陽怪氣的。”

年輕人說著就要站起來，卻被同伴拉住。

我也擔心老婦人再說什麼，真會激怒兩個年輕人，便開口打斷道：“老人家，你到哪個站啊？”

老婦人看著我，表情很是奇怪：“你，看得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