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流轉,旭日東昇。

空山新雨後,枝葉沾染雨珠,越發青翠欲滴。

山雨小了些,霧卻更濃,彷彿一片海侵染在萬物之間。

何清從鋪著被子的木板床上睜開雙眼。

昨夜他只睡了三個小時,但即便如此,也已然精神飽滿。

整個屋子狹窄,頗為簡陋。

幾乎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桌上還放著一疊燻黃的符紙。

何清出了門,先是打著清水洗漱。

而後用柳枝蘸著鹽刷牙。

這柳枝還是何清從一株無比龐大的柳樹身上摘的。

當時瞧那柳枝青翠奪人,喜不自勝之下便多摘了些。

刷完牙後,何清又開始掃起道觀中的落葉。

後院栽種了數年的牡丹花倒是開的繁榮,一片紫意盎然。

牆上四處的苔蘚表明這是一座頗為古老的道觀。

偶爾還能碰到一些鼠類,青蛇遊蕩,何清也不管。

道法自然,他也幾乎習慣這些。

打掃完雜物後,何清拿了些果子,幹到發硬的餅子來吃。

吃著幹餅,喝著泉水,何清只覺得生活都沒多少滋味。

想他前世也是大魚大肉吃慣了。

到了這裡,儘管習慣了,但也難免心灰意冷。

“這老道士自己走了,卻留下我在這兒。”

“看來我也得找些人看守道觀,自己出去也逛逛。”

想到這裡,何清又不禁擔憂起來。

畢竟這四周的環境他已經完全摸清了,算是一個安全區域。

但外面的環境究竟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何清接觸過的人不多,但也對這個世界有一些大致瞭解。

這個世界有修士,有妖,有精怪。

但最為恐怖的卻是詭異。

詭異從何而來,緣起何時,至今仍是一個謎團。

但每一個詭異都是無比恐怖的東西,任誰也無法磨滅。

何清從每個人口中得來的訊息都是詭異無比恐怖。

“我不過修煉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養氣功法,恐怕在修士中也算是弱的,又如何去對付詭異呢?”

何清有些生性多疑,隨後又只能按捺住心中的衝動。

與這些吃喝玩樂相比,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眼見雨霧漫漫,何清又望向極遠處葳蕤林中的山道。

那裡不時有人途經。

這兩年間,清平縣似乎越來越繁榮。

純陽觀下那條山路也幾乎每日都有人途經。

不過純陽觀距離那條山路還有些遠,幾乎很少有人來道觀中歇腳。

反倒山路上就立著一座破落的山廟,那裡似乎供奉著離山山神,是個歇腳的好去處。

除此之外,村莊距離這裡就更遠了。

一處村莊要何清走上一個時辰的路程。

那處村莊倒是不凡,裡邊人人都力大無窮,逞兇鬥惡,不與世外接壤,彷彿桃花源。

裡邊的村民雖然兇惡,但何清過去也沒遇上什麼差池,反倒被人奉為座上賓。

偶爾還能從中得來一些百年人參之類的靈物。

另一處村莊距離更遠,山村人頗少,只有幾十戶,大多都是孤寡老人。

何清吃著幹餅實在是沒有滋味。

“也罷,就先逛上一逛,先去溪水中扎魚去。”

等扎完魚,再去官道中瞧一瞧有沒有商隊路過,也買些調料酒水。

這個年間的酒水並不烈,其中的米酒醇香,跟飲料似的。

想到就做。

何清關上了道觀古樸的大門,上了銅鎖。

而後便身形輕快的下山而去了。

他一襲樸素白色道袍,除此之外便是一柄許久未出鞘過的長劍。

何清學過一些使劍的把式。

領養他的老道年輕時也曾是一位俠客。

經常給何清講他行俠仗義,四處結交好友,沾花惹草的故事。

也教給何清一些劍術。

但也只是學過,未曾實戰過,只能算是假把式。

沿著蜿蜒起伏的山路,四方上下枝條繁密,雨水淌落。

何清四處卻滴水不佔。

雨水一落在上邊便氣化為霧,與四周煙氣混成一團。

走出石階後,爬過一座小山。

站在一顆青石之上,何清頓時能瞧見群山起伏,山河壯麗。

除此之外,一顆龐大到好似小山的柳樹正落在一處山坡上。

何清要先去那株柳樹旁砍一下枝條樹幹來。

這柳樹的枝條甚是好用。

刷完牙後口齒清香。

樹幹也是同樣,堅韌如鐵。

“這麼大的樹,應該有百年,甚至千年的年齡,也不知成精沒?”

“應該沒有,否則我每次砍的時候怎麼不反抗呢。”

山壁陡峭,矮樹橫生,藤蔓處處。

還有些蛇,松鼠立在枝頭。

有一條數丈長的大蛇藏在藤蔓中,何清險些沒看到。

那條大蛇看了何清一眼,而後嗖的一聲鑽進林中,地上泥土頓時留下一道長痕。

手腳並用,爬下山頭後,何清來到那株柳樹旁。

見那柳樹枝條青翠如玉,露水流淌,晶瑩生彩。

樹冠如蓋,遮天蔽日。

站在其中彷彿處於一片柳枝國度之中。

啪!

何清摘下一挑柳枝。

啪!

又一條。

隨後又折了一根筆直的樹幹。

將柔軟清香的柳枝纏在腰間,將樹幹拿在手中。

何清隨後離開。

等何清離開許久,這柳樹中才走出一個青衣女子。

女子面容委屈,如柳條沾染露水般的,她也流下淚來。

“真是個混世魔王,不時便來折我枝條,好痛。”

柳精很委屈。

她不僅要時而承受何清修行時那宛如烈日灼心般的痛苦。

還要被折柳枝。

其餘妖精倒是能逃。

但她呢...

她只是一棵柳樹。

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不斷承受,柳精就不由心中抑鬱,又流下淚來。

“下次若是再來,我就...我就...”

柳精想要跟何清拼命。

但每每想到那修行時的場景,心中陣陣懼怕,也只能忍受了。

“嗚嗚...”

山中傳來哀聲,悽悽慘慘慼戚。

何清聽著,心中謹慎起來。

“這哭聲一看就是精怪,我得慎重些了。”

“若是這精怪要來害我,我恐怕只能與它拼命。”

在這片區域,何清並沒有那麼怕。

畢竟已然生活十年之久。

又越過一座小山,眼前頓時出現一道瀑布垂落,晶瑩水珠漫天散彩。

瀑布下則是一條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