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痛得很真實

“大壯，大壯，你終於活過來了”

“你怎麼捨得丟下我們呢？”

林星掃了一眼滿屋子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們眼裡滿是關切，甚至有的眼睛已經溼潤了。他終於回過神來了，在這個世界他叫大壯。

經歷過一番生死，他得理一理。

“蘭家那個丫頭不值得你這樣，我們蘇家的兒郎只有戰死的，沒有為情困死的。”那位老者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說。大壯想起來了這是他爹。蘇家的村長，一個被稱為蘇家第一硬漢的老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壯的思緒飄了起來。

就在昨天晚上，殘月如鉤，竹影搖曳，夏蟲啾啾很有詩意的竹樓下。他在蘭亭芳家門口已經站了整整一晚，他的小芳卻再也不肯見他一面。

小芳是隔壁蘭家村最美最善良的姑娘。她那粉粉的瓜子臉上，有一物件寶石般純淨的眼睛，配上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偶爾衝大壯一笑就會露出那一排如玉的牙齒。每次想起她甜甜的笑容總會讓大壯在夢裡笑醒。小時候因為老頭子從事特殊工作，為了掩藏他的身份，大壯一直住在蘭家村親戚家，老頭子幾年才來見他一回。而且每次都很神秘。他和芳兒從小青梅竹馬，一起放羊，一起摘果子，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月亮。他認定這輩子小芳就是他最美的新娘。而她也是非他莫嫁。

後來大壯回了蘇家村，這幾年隨著兩村關係越來越緊張，他們關係越來越微妙了。雖然他還是給她摘最甜的果子，採最美的野花，吹最美的曲子。可是他們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聽說小芳她爸準備把她嫁到隔壁歐家村長做二姨太。而且聽說是她們蘭家村的村長做的媒，蘭家村想搭上歐家村的生意。這訊息就如一把利劍刺穿了大壯的心。

他不相信愛情會在利益，強權下如此不堪一擊。他今天就是要過來帶著小芳私奔的。他要給她信心，給她力量，給她一個美好未來。

可是在等了幾個小時後，小芳卻含著淚淡淡而決絕的拋給他了一句話“我們能逃到哪裡去，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小芳退縮了，她覺得不被家人祝福的愛情會是一場悲劇。而且大壯好像不是她能夠為之拋開一切的人。也許很多東西得不到的就是最美的，很容易得到的反而如眼前一顆樹，一朵花沒怎麼放在心上了。人們總是期待遙遠的地方會有個更美的花園。如果她知道大壯是蘇家家主的兒子，她會改變主意嗎？可大壯一直就認為小芳愛的就是那個陪著她看星星，看月亮的大壯。而不是蘇家村長的孩子。

關鍵對於蘇家村長孩子這個身份，其實他不是很喜歡。

現實總是狠狠的抽夢想的臉。他茫然回到了村裡，他的靈魂飛到了草上，樹上，甚至到了雲上，它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是往日的歡笑還是舊日的歌聲？

到了崖上。一股恨意和一道愛意在他的血脈裡瘋狂的纏鬥。殺了村長？殺了那歐家家主？殺了芳兒？這不是他想要的。他還是希望芳兒幸福。那他怎麼活？沒有芳兒這樣活著還有意思嗎？那兩股力量正貪婪的吞噬著他的心，他的意志。

當思維走進了死衚衕，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無解。於是那他就縱身一跳了。一了百了，希望小芳能幸福。沒想到高崖下樹枝救了他，而林星卻穿越到了大壯身上。

終於理清楚了，他喝了碗米粥，感覺這是他這兩輩子喝過最香的粥了。

喝完他握住那老頭的手說，我不會再幹這傻事了。你們回去休息下，我想一個人靜靜。

大壯走出了房間，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天上朵朵白雲，天很藍很亮。活著真好，林星感嘆道。可是那失去愛人的的痛又瀰漫上整個身體。他不禁想起了後世的一首歌“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這歌曾唱哭了多少人。可他打心眼裡他覺得不可理解。因為後世他不曾失去，只有得到。他也想起了後世的小媛。她現在會怎樣了？

你沒經歷過，就不明白別人有多痛。

他忍不住隨手摘了一片竹葉吹起了

“那夜的雨沒能留住你

山谷的風它陪著我哭泣

你的駝鈴聲彷彿還在我耳邊響起

告訴我你曾來過這裡

我釀的酒喝不醉我自己

你唱得歌卻讓我一醉不起

我願意陪你翻過雪山穿越戈壁

可是你不辭而別斷絕了所有的訊息

-------”

那悠揚的竹笛聲盤旋在空蕩的山谷，他真的感覺到心在流血，痛得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