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沃德瑞基太太和小女兒露西,還有一個健壯彪悍的男人陪在她們身邊,輕聲安慰。

「神探查克!」

小女兒露西眼神一定注意著門口,見到神煩警探陪著查克和艾米·聖地亞哥警探過來,第一時間叫出聲來。

「我來介紹,這就是沃德瑞基太太,還有她的小女兒露西,這是沃德瑞基先生的戰友,也是如今的同事好朋友麥克斯·韋斯頓。」

神煩警探給雙方做介紹:「至於這位,神探查克,每個人都知道,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神探查克,你一定要幫我們找到我爸爸!」

小女兒露西期盼道。

「沒有興趣。」

查克搖頭:「我接這個案子是為了你姐姐蘇珊的死,不是幫你找爸爸!」

戰神歸來都市什麼的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特別還是美國戰神迴歸紐約!

「我知道,但是我姐姐的事情什麼時候都能調查,可是我爸爸……」

小女兒露西急道。

「在你眼中,你姐姐的死,不如你爸爸失蹤重要?」

查克打斷。

「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女兒露西趕緊搖頭。

「我們還是先說蘇珊案子的進展吧。」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聽過查克說起「死人沒人權」的理論,知道查克對於蘇珊家人也變相在證明這一點上有些嫌棄,趕緊提醒的轉移話題。

「你們調查已經有了進展?」

陪在一旁的退伍大兵麥克斯很是驚訝。

他可是非常清楚NYPD的辦案效率的。

只要不是自己人,也就是警察被殺,否則都是公事公辦。

別說隔天就有進展了,就是幾個星期後才開始,然後告訴他一切正常,是你想多了,他都絲毫不奇怪。

但是這驚訝的情緒很快就在艾米·聖地亞哥警探那無比凝重的表情消失了,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預感。

別說他了,就是一直哀傷的沃德瑞基太太,也眼神悲傷和害怕的看了過來。

「……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辦法直接說出來,而是先說出這麼一句話。

「OMG!」

不說還好,一說沃德瑞基太太直接捂嘴驚呼,眼淚止不住的湧了出來。

「你快說吧!」

神煩警探提醒。

「好吧。」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瞥了一眼查克,見他沒有幫自己開口的意思,也只能以警探的身份向家屬彙報最新調查結果,等她簡略的說完後,整個辦公室一片安靜。

連哭泣的沃德瑞基太太也停止了哭泣。

因為她已經眼珠一翻,暈了過去。

好友退伍大兵麥克斯趕緊急救,然後扶著她出去,不讓她聽這些了。

「也就是說我爸爸是因為聽到蘇珊被害死後還被偽造了器官移植捐贈卡才徹底崩潰的?」

小女兒露西堅強多了,但還是喃喃說了一句。

「是PTSD發作。」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有些不忍,勸說了一句,說完就苦笑了起來。

前一刻,因為查克噠噠噠的心理剖析,她異常鄙視PTSD!

但現在,看著死者一家人的反應,她又明白過來為什麼會專門創造出PTSD這個專用名詞了。

如果沒有PTSD這個可以敷衍的解釋一切的籠統症狀,他們該怎麼向世人解釋這些退役大兵到底是怎麼

了?

怎麼別人國家的退役大兵,基本上全是榮耀終身,提起自己保家衛國的戰鬥經歷,都是自豪的對子孫後代說起。

到了自家美國大兵身上,退伍回來成片成片的PTSD,一個個精神緊張,和社會格格不入。

甚至連家人都隔閡開了,有化不開的距離,家人的愛和耐心也完全喚不醒他們,一個個閉口不言自己怎麼了,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甚至自願成為流浪漢,有家不回。

家人拉著去見心理醫生,問就是PTSD,很正常的戰場創傷應激後遺症!

因為他們不能說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種隔閡的危害是非常可怕的。

經典美劇絕命毒師中,人畜無害的中年老白男化學老師老白,之所以化身制犢販犢大佬海森堡,是因為人到中年的他,被診斷出癌症。

家裡有一個輕度腦癱需要拄拐還在讀高中的少年兒子,妻子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家裡房子貸款還沒有還清。

作為家庭頂樑柱的他,需要為老婆孩子們留下一筆錢,供養她們還掉房貸,讓兩個孩子以後能上大學。

多麼偉光正的家人俠,換成好萊塢大片,這種理由,就算是毀滅世界也有無數粉絲大聲叫好,更別說區區制犢販犢了。

但經典之所以經典,就是夠向魔幻的現實靠攏。

老白拼了命去賺錢,不敢讓家裡人知道,為此經常早出晚歸,很多時候根本無法解釋。

大著肚子的老婆就開始懷疑了,雖然後來都用癌症和中年危機之類的藉口為搪塞了,但大著肚子的老婆還是懷疑他在外面出軌了。

最終再也隱瞞不住時,老白解釋了一切,他真的一切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老婆孩子們!

但是結果就是老婆第一時間把他趕出家門,撇清干係,為了讓老白死心,還直接去勾搭了自己的老闆,綠了老白之後,然後第一時間告訴老白。

在美國那個逐漸犢品除罪化的社會,這種隔閡說開了也就和出軌差不了多少,甚至真想通了,有著那一包包綠油油的富蘭克林,選擇原諒比選擇原諒出軌還輕鬆。

沒看最後老白的妻子,口硬體正直,一開始那麼堅決說不要那些臭錢,最後還是拿著老白拼死拼活賺來的錢,去補貼情人老闆了。

家人間隔閡的危害可見一斑。

而PTSD背後的故事,可比販犢出軌什麼的嚴重多了。

一旦說出他們在國外乾的那些反人類的事情,但凡還是個人,聽到這些事,除了厭惡、憤怒、恐懼,還能有愛嗎?

家人俠能包容一切,但首先必須得是個人啊!

幹出那些反人類行為的,還是個人嗎?

連他們自己都知道不是,不然也不會像是被冤鬼纏身一樣的緊張兮兮了。

所以他們真的不敢說,然後隔閡自然而然就完全消除不了。

心理醫生就算知道,不能說也不敢說。

所以這種時候,一種萬金油一樣的病症代稱,就無比重要了。

前段時間熱愛外星機械手的小霍華德直呼內行。

如果沒人給他那種情況編寫醫院程式碼,直接大聲客觀描述一下他的病情,那得多刺眼啊!

也就是那位經過專業訓練的黑人中年大媽護士見多識廣習慣了,不然一般人哪有勇氣將小霍華德的病情描述出來啊!

也只有和其他正常病症一模一樣的程式碼,藏身在這些程式碼名稱中,才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查克沒有理會艾米·聖地亞哥警探明悟PTSD為什麼會被髮明出來的感嘆,看著若有所思表情不對的小女兒

露西問道。

「沒……」

小女兒露西連忙搖頭,移開目光,不敢和查克對視。

「這是你的姐姐,你的爸爸。」

查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如果因為你隱瞞一些重要的資訊而造成他們的冤情無法申訴,下落無法儘快找到,是你的責任!」

「露西,如果你知道些什麼,你一定要說出來。」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走過去,半摟著面露猶豫的露西,鼓勵道:「這很重要!特別是對你一家!」

「我前不久和我爸爸吵過一架……」

小女兒露西到底只是一個少女,哪裡經得起這樣催問,再也憋不住了,眼神擔心和自責。

「為什麼吵架?」

查克問道。

「幾個月前,我閨蜜詹娜告訴我,她叔叔收購血液,每次能給幾百美刀。」

小女兒露西說道:「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但那是我閨蜜,她說她叔叔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保證安全和可靠,我相信我閨蜜,想著試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自己也賣過了。

於是我跟著她去了,結果捐了一次,還真的拿到了那麼多錢,對於我們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零花錢。

而且我見到了她叔叔以利亞,在捐血的過程中,和他聊過,知道他收購這些是為了轉賣給那些老年人。

據他說那些老年人注射年輕人的血液,是為了讓自己更年輕。」

「OMG!」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已經完全聽傻了,原本她以為自己在經過蘇珊慘案之後,已經沒有什麼能讓她震驚了,但顯然她高估了自己。

「為了保持年輕買青年人的血液注射?難道我們這個世界真的像影視劇中的那樣,暗地裡有吸血鬼嗎?」

「沒有吸血鬼,最起碼現在沒有這方面的發現。」

查克平靜道:「至於這種拿年輕人的血液注射想要保持年輕的人,和吸血鬼也沒什麼兩樣,只不過他們並不能保持年輕,更多的還是心理安慰。」

「你知道?」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看著查克平靜的目光不可思議道:「這真的存在?」

「不僅存在,還散發著扭曲的蓬勃生機。」

查克面無表情道。

「藥監局批准了?衛生部同意了嗎?」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追問道。

「當然沒有。」

查克耿直道:「刑法裡寫滿了最賺錢的生意,法律越禁止什麼,這裡面的利潤就越高,暗地裡越扭曲一般的蓬勃,就像走私一樣。」

「然後你爸爸發現了你賣血,和你大吵一架?」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無言以對後,看向了不再說話的露西。

「嗯。」

露西苦笑道:「我爸爸是特種兵,偵查能力特別強,我用賣血賺的錢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被他看到後,追問之下,我掩瞞不了,就告訴他了,他非常生氣,那種憤怒,我當時害怕極了,所以答應他以後不再做了。」

「然而你又去賣血了。」

查克一針見血。

「……」

露西沉默片刻,努力試圖解釋:「我真不是故意惹他生氣的,但是我覺得這沒什麼,甚至算是對那些想要重新找回年輕的老年人的善舉。

而且我聽詹娜叔叔以利亞說,他現在只有很少的客戶願意賣血,所以只能小打小鬧去服務那些零散客戶。

等到他收集到足夠多的客戶,每天能穩定供應後,他就會和加拉哈德研究所合作!」

說道這裡,她有些激動起來:「這是一家非盈利性

機構,致力於研究永生……」

「你還相信永生?」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瞠目結舌於少女的好騙。

「我不相信。」

露西解釋道:「但是在研究永生這個過程中,科技和醫學必然得到很大的進步,對於我們所有人都是有好處的,未來真的有一天實現永生或者科技醫學大進步,我們這些賣血者也是有一份功勞的,而且這些還不是最打動我的,你們知道什麼最打動我,讓我沒有聽從我爸爸的話,再次賣血了嗎?」

「什麼?」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下意識問了一句。

「你爸爸就是在加拉哈德研究所工作!」

查克直接說出了答案。

「對!」

露西點頭:「他在研究所裡當保安,麥克斯叔叔也在,他們既然願意在那裡工作,為什麼我就不能參與?」

「是啊,為什麼不行呢?」

查克一本正經道。

「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啊。」

露西以為查克贊同自己,很高興:「我說了我爸爸偵查能力很強,我再次賣血的事情很快就被他知道了,又和他大吵了一架,那一次,他情緒比第一次還激動,那個樣子,我現在想想都有些怕……」

「真慘啊……」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看著不理解父親為什麼阻止自己的少女露西,千言萬語化為一句。

「和誰比?」

查克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

「……」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瞬間沒話了。

在她眼中,死者蘇珊的爸爸實在太慘了,先是小女兒賣血,說了還不聽,賣了一次又一次。

然後發現大女兒嗑藥,不舒服後帶去醫院,本來沒什麼大事,結果不僅被治死了,還被偽造了器官移植捐贈卡,只有兩個女兒,自己還患有PTSD的退役大兵,怎麼可能承受這一切?

但是被查克這麼一問,想起這個退役大兵之所以得PTSD,只怕在外國幹過很多不能對人說的反人類罪行。

對於那些被他殘害的生命來說,大兵的遭遇,貌似不算那麼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