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松不用轉頭去看,聽聲音就知道,是那個早就本該死的二藤三郎!

就是他,殺了陳榮!

冷靜!

陳立松很想立即拔槍衝進去替陳榮報仇。

但他心中很清楚,整個陳家大院現在已經被田邊帶來的鬼子控制住了,現在衝進去,除了自己送死外,還可能讓陳家甚至陳莊帶來災難!

既然自己已經跟陳天福及田邊道過別了,那就應該先離開再說吧。

報仇的事來日方長,陳立松繼續往外走。

然而,事情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院外一堆的鬼子兵,全都端著槍擋在院門外!

二藤三郎的聲音,如鬼魅般地在他身後再次響起:“八嘎!我不記得你是誰,但又覺得很熟悉。可能你是我仇人?還是我朋友?我看我們之間必須比一場。”

現在走,肯定出不去的。

陳立鬆緩緩地轉過身來,果然見到的是腦袋中過一槍的二藤三郎。

“自己當時那一槍,怎麼不打死他?”

陳立松突然很後悔自己當時竟然沒打死這個小鬼子,但現在後悔沒用。

二藤三郎見陳立松轉身,立刻換了一副臉,變得彬彬有禮:“這就對嘛!有請!”

陳立松強忍著鬱悶,也換了一種姿態,問道:“太君,您要我幹嘛?”

雖然身上有槍,槍中也有子彈,只要動個念頭,二藤三郎絕不會在槍響之後第二次出奇跡,不過,既然答應風山要在十天內找回那批藥,自己老孃還要照顧,陳立松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死。

“你還不能走。”

“有事?”

“我們,比一場!”

陳立松按捺心中的苦笑道:“比一場?小民不是太君的對手。”

身邊的一群鬼子已經端著槍圍了過來,一名鬼子用槍桿子戳了戳陳立松,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你的,進!”

此時的陳立松知道早已身不由己,想走肯定走不掉,不進也得進。

陳立松與二藤三郎再次在陳家大院天井中間站立,陳家大院四處都是鬼子,看來想走更不容易了。

又進了陳家大院,陳天福依然面無表情。

不過,陳立松從陳天福表情中,看出了些許的無可奈何。

確實,在鬼子的槍炮包圍之下,陳天福縱然算是刀風鎮的一方梟雄,好漢不吃眼前虧,就算再強的氣勢,也不敢在田邊面前表露出來。

“陳立松。”田邊似乎對陳立松的返回瞭然於心,“你我這麼快又見面了。”

“太君非要留下我不可?”

“不不不,我只對你那塊田感興趣,對你一點都沒興趣。對你感興趣的,是我們的勇士,二藤三郎先生。”

田邊特意把“勇士”二字說得很重,說得二藤三郎立即眼裡放光。

“喲西!是的,我對……陳立松先生感興趣!”

“要比試?”

“對嘛!既然大佐用錢收買不了陳先生那塊田,我聽說陳先生很難打,那我們就在武功上見個輸贏如何?”

“太君不是說過,那塊田地早歸太君了嗎?不過,我還是不賣!”

“不不不,不是歸我,是歸我皇軍!”

“皇軍要種地?”

“不不不,不種地!”

“皇軍既然不種地,那我種啊!”

“不不不,皇軍就要這塊地!”

“種糧食?”

“不種糧食。”

“不種糧食,地拿去幹嘛?”

“有用。”

“什麼用?”陳立松真想問是不是用來做墓地,埋死去的鬼子,但終究還是不問出來。

他知道,這些鬼子來自海島,而自己這塊田就在田江邊,或許還真的用來埋鬼子的。

“……”二藤三郎被突然卡殼,不知該回答啥了。

田邊“哈哈”大笑起來,接話道:“陳立松兄弟,看樣子你今天一時半刻不想走。既然不想走,那就陪我們勇士比試一回吧。我們這位勇士是一位武痴,聽說陳立松兄弟一身好武藝,今天非要比一場。”

陳立松心中暗罵道:“不想走個鬼!誰不想走?”

田邊又道:“為了公平起見,你們之間的比試與皇軍無關。我命令我的屬下絕不干涉你們之間的比武。”

“這叫不干涉?”

一群鬼子看住了大門,這不是強迫我比武是啥?

田邊仍然說道:“絕不干涉。”

二藤三郎回過神來,接話道:“對對對,我倆比武,與皇軍無關!”

陳立松抬頭再看陳天福一眼,陳天福仍然面無表情,陳立松依舊看出了無奈。

如今走不掉,算了,那就隨二藤三郎的願,就比一場吧。

二藤三郎之前就是自己手下“亡魂”,更是敗在陳榮手下,自己再與他比一場又如何?

“非要比?”

“必須要比。”

“比什麼?”

“比什麼?”二藤三郎突然又卡殼了,兩隻眼珠子亂轉,卻不知要說啥了。

“沒什麼好比,那我告辭。”

“不行!你不能走。”

“比什麼?”

“比武。”

“我知道比武。”

二藤三郎腦袋不靈光,兩眼珠繼續亂轉,卻想不出自己與陳立松之間有什麼過節,憋了一會,冒出一句:“我們比生死!我怎麼記得我們之間有生死的仇恨一樣?今天我們之間只能一個人活著。”

“一個人活著?”

“只能活一個。”

陳立松也想殺他:“比生死?沒規則?”

“沒規則。”

陳立松抬頭看向田邊:“他說的算數嗎?”

“你倆的比試,你們商量了算。”

“如果我不小心打死了他呢?”

“他死了,是他技不如人。”

二藤三郎神氣地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這樣?”

“當然。”

二藤三郎似乎等不及了,在旁邊比劃了一會,喝道:“我們開始吧!來吧,陳立松!”

“真要比?”

“當然。別廢話!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

陳立松不理二藤三郎的跳彈,直問田邊:“我得再確定一下,是否真的非要比生死?我記得太君與我天福哥是同窗,太君不會當著自己的同窗的面,說話不算數嗎?”

因為他看出,真正說話算數的人是田邊。

田邊看向陳天福,應道:“當然。你只要贏了他,就可以離開。”

陳立松也看向陳天福。

陳天福一改面無表情的神態,竟然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我這位同窗,尊敬的田邊大佐說話不會不算數。”

陳立松見陳天福做了表態,向田邊抱個拳道:“好!”

二藤三郎道:“我們開始吧!”

“行!你已經死了。”

只見陳立松身影一動,一個人仄仄地在天井中央倒了下去。

圍在天井四邊的鬼子一陣騷動。

陳立松向田邊再次抱拳道:“他已經死了,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