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瓊只讓林三才一個人去?

“噗噗噗……”

聽得一陣藥箱整齊的落地聲,四名陳家護院從放下藥品擔子到掏出手槍一氣呵成,動作迅速一致,沒有拖泥帶水。

沒人給四人下命令,卻同時向林長勇他們一起發難。

但林長勇與他的幾個兄弟動作更迅速。

就在這四名護院的擔子落地的那一刻,四支早已開啟保險的手槍,恰恰好一支槍口頂住了一名護院的頭。

還有一個人見陳立松不動聲色,便與林長勇一樣站成一株迎風而立的樹。

你不動我不動,你一動我更快:好一個堵人盯人的策略!

陳立松對林家這幾個兄弟的舉動,由衷地從心底讚賞他們。

四名陳家護院當然清楚,只要自己亂動,頂在頭顱上的槍不一定會響,但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那兩個人,肯定會動槍。

雖被控制,但在刀風鎮陳家曾經是如何地豪橫,即便黃家壓制整個刀風鎮時,也輪不上林家欺負到陳家人頭上來。

領頭的一名護院一臉橫肉,雙眼陰沉。

他顯然不想讓林長勇等人帶走林三才,沉聲惡狠狠地哼道:“不行!你們不能帶走林隊長!”

有藥品擔子在側,他當然擔心,若鬧出動靜太大,會驚動還守在刀風鎮的二藤三郎那批鬼子。

“由不得你們!”

林長勇已將林三才拉到自己身後。

確定陳家護院沒敢亂動後,抵在對方頭顱上的四支槍才緩緩地拉後,但仍不忘瞄準。

林家六兄弟又一字排開,擋在陳家護院與林三才之間。

“連陳家都敢動,林家寨的人膽子真是太肥了!信不信,我們陳老爺絕對可以讓你們林家寨雞飛狗跳?”

林長勇卻不與此人多言,只抬手讓他的幾名兄弟往黃莊的巷子裡退入。

人在倒退,而他們的槍,仍然保持著瞄準的姿勢。

林三才一邊跟隨林長勇倒退,一邊朝陳立松抱拳說道:“陳立松,瓊姐這麼早就找我,要辦的事肯定很重要。上山的路你熟,我就不陪你們一同上山了。順便幫我跟山上的人說一聲,我晚些時候再上山。”

陳立松點頭:“去吧去吧,她若有事讓你辦,你就去辦吧。”

他很清楚:林明瓊也算救過林三才的命,現在找林三才辦事,林三才義字當先,只要林明瓊安排的事沒違背道義良心,林三才肯定不問理由,幹了就是。

若是換做陳立松,他也會去做。

“那我先走一步!”

林三才與陳立松道別時,林長勇帶來的人依然警惕地緊盯著陳天福的人,一刻都不放鬆,直至林三才與他一起消失在黃莊巷子深處。

四名護院八目相視一眼,又都朝陳立松看了過來。

領頭的那名護院遺憾地說道:“林隊長沒跟我們一塊上山,讓我們如何向陳老爺交待吧?”

陳立松對平時獨來獨往的林三才突然地離開早已習慣,勸說道:“我熟悉上山的路,與風山的人也熟悉,肯定能把賣藥的錢收回來還給你們陳老爺的,放心吧。林隊長有他要辦的事咱們也管不著,再說,挑藥品又不需要他來挑,我也可以幫你們挑藥箱啊。”

“藥品倒不用您來挑,我們幾個兄弟就是負責挑上山的。只是林隊長還沒上山就離開,有點意外。”

“陳老爺也沒要求林隊長必須跟咱們一塊上山吧?我記得,我哥只把送藥品上山的事交待我辦好。”

“但陳老爺也沒說,只讓您一人跟我們一起上山的。”

“是我送藥品上山,你們負責挑擔子吧?”

陳立松突然對這名護院說的話感到奇怪,怎麼變成自己跟著這幾名護院上山了?

“可是……”

“你們是不是事管得也太寬了?怎麼非要林隊長跟著咱們一塊上山嗎?”

想起昨日陳榮之死,陳立松真想罵道:“昨天在陳家老院時,鬼子當前你們的面殺了陳家的人,你們怎麼不出頭管鬼子?怎麼不動手殺鬼子?”

“不是不是,我……我是擔心這次上山會不會遇到危險,有林隊長在會放心一點,畢竟有林隊長是風山游擊隊隊長,有他在,可以確保萬無一失嘛!”

看著他眼神閃爍,陳立松知道這是找的藉口而已,但不知道他為啥要找藉口解釋。

“放心吧,風山上很多人認識我陳立松,不用擔心。”

“既然都這樣了,那走吧。”

大家知道二藤三郎就守在陳莊,雖然已從陳莊出來了,但是天就要大亮了,眾人還是擔心在黃莊呆了太久,被發覺終究是件麻煩的事。

少了一個林三才,對挑藥品來說並沒影響,因為送藥上山本就是陳家護院的事,還輪不上林三才來挑。

四名護院也是陳莊的人,但陳立松與他們並不熟。

陳莊只是刀風鎮的一個村莊,卻與黃莊一樣,也有千把戶人家,所以陳立松不認識這幾個也正常。

其實也不是認不認識的問題,而是感覺自己無法與他們說上話。

也是,陳天福安排給他們的身份,就是四名挑夫。

上風山,總要路過陳立松在陳莊與黃莊路口的那塊田江邊的田地,陳立松每次路過,總會朝自己的田地裡瞅上幾眼。

此時秋收已過,地裡沒了莊稼,稻藁也收回家去了,只有割了稻子後留在地裡半截短短的稻藁根。

林青荷上刀峽去了,林三才去找林明瓊了,這幾名陳家護院挑夫只顧挑著藥箱埋頭前行,陳立松百無聊賴。

或許是睡少了點,現在秋即將盡了,又是清晨,看著田地裡空曠無物,陳立松感到一陣冷意襲來。

匆忙之中,自己的田地已在身後,五個人走在山路上了。

石林很快也被他們拋在身後了。

上風山的路本就一路無阻。

經歷林三才跟隨林長勇離開之事後,陳立松不想再跟這幾個護院說啥閒話,五個人更是一路無語。

上風山的路與上刀峽的路大有不同。

上刀峽的路,處處可見的峭崖與險峰。

上風山的路,除了石林那裡有些陡外,就是一處緊接一處的樹林。

深秋清晨的太陽很懶。

天邊的霞光時若隱若現了好久,才看見幾縷喘息的陽光穿過樹林照在陳立松身上。

陳立松突然感覺林子太安靜了,連只叫晨的鳥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