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福磕著水煙壺裡的菸灰,指著身邊的一塊石頭:“坐。”

陳豹已收起了槍,但仍與其他幾名漢子一樣,雙目炯炯地盯著陳立松。

陳立松懶得理陳豹等人,但被盯著的感覺確認不好,不過也無妨,就在陳天福所指石頭上大大咧咧地坐下。

“我把你帶到這裡來,是不想你做錯事,賠上自己一條命不打緊,關鍵別把陳莊給牽連了。”陳天福已經在他的水煙壺裡裝上了新菸絲,“你想救林三才?”

“要是被鬼子帶走,他只有死路一條。”

“但你也救不了他。難道就憑你一個人,一支槍?”

陳立松被說得噎住了。

的確,就憑他一人,根本只會賠上自己一條命。

還正如陳天福所說,還有可能因為自己的衝動,牽連到陳莊。

鬼子炮轟松林鄉的事,現在還讓刀風鎮的民眾心有餘悸。

陳天福接著說道:“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但這話陳立松並不信。

林三才被鬼子所抓,絕不是當時被黃家護院所抓那麼簡單,就像田邊絕不是黃大明可比一樣。

陳天福又說道:“你想想看,林三才是什麼人?你信不信,就我把你帶到這的一會工夫,二藤三郎現在已經把林三才押上軍車,準備送往田城了。”

“送去田城?送到田邊那?”

陳立松心底一驚:若是留在刀風鎮,自己想點辦法,聯合刀峽與風山的力量,用上調虎離山、渾水摸魚、瞞天過海、偷樑換柱等計謀,說不定還能從二藤三郎那傻子手裡把林三才給救出來,但若真送到田城去,田城什麼情況,自己還真不熟。

說白了三個字:沒把握。

“我真的救不了他。”陳天福也不回答問題,直是站了起來:“好了,你自個走吧,我們也要回去了。”

他將水煙壺的最後一口煙吞吐出來後,便往山道走去。

陳豹等人也跟隨其後,似乎並不擔心下方還有一大隊鬼子一樣。

陳立松見他們都往山下而行,感覺獨自一人上刀峽找李飛腳也沒了必要,也跟隨下山。

果然,路過方才趙大富與二藤三郎遭遇的地方,這裡空無一人,黃大明、林三才等人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趙大富等人也不見了。

陳天福停住腳步,望向田城方向:“你可以坐在這裡看官道。”

從這裡,確實可以看到刀風鎮西邊通向田邊的官道。那處山崖,連線著田城與刀風鎮,汽車可以通行。

“天福哥,我先走一步了。”

陳天福等人走路緩慢,陳立松此時心急火燎,實在無法與其同行。

“別急躁,你細聽。”

山下傳來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猶如尖刀刺入胸膛一般聽得難受。

不久之後,幾輛插著膏藥旗幟的軍車,帶著十幾輛同樣插著膏藥旗幟的三輪摩托,出現在遠處的官道上,順著田江邊直往西邊的田城而去。

陳立松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也顧不上再與陳天福打聲招呼,幾乎是用疾跑的姿勢衝下山。

人是從他的身邊被鬼子給帶走的,對於剛受創的風山來說,林三才是多麼的重要。

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回林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