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臨走時,葉歡還在不住地道歉。

穆晚晴安慰她不要緊,好一會兒寬心,才上車離開。

目送著賓利豪車漸漸駛離,陳浩洋轉頭看向妻女,臉上的笑頓時拉下來:“看你平時當著孩子都胡說什麼,全讓她學了去!本來我跟文總聊得挺好,他也答應讓旗下一家分公司跟我們律所合作,現在被你們一攪合……”

葉歡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言,只是不確定地說:“應該不至於吧……人家那樣的大人物,哪至於這麼小心眼?”

“哼!越是這種人,越是聽不得半句不好的話。你想想他們的生活裡,誰不是對他們笑臉相迎,諂媚奉承的!”陳浩洋訓完妻子,轉身離去。

葉歡更加懊惱,只能抱著女兒跟上丈夫的步伐,“我以後會注意點的,你別生氣了,起碼人家不針對你,你憑著自己的實力,律所肯定能挺過去的。”

另一邊,回家的路上,穆晚晴也數次看向一言不發的男人,心裡同樣有些忐忑。

閨蜜還在給她發微信,讓她跟文湛解釋下,實在不好意思。

她一直安撫閨蜜,又偷偷看看男人冷毅嚴肅的臉。

“喂,你該不會真因為兩歲孩子的幾句話,就一直悶悶不樂吧?”

文湛斜睨她一眼,懶得理會。

他確實悶悶不樂,但跟小孩沒關係。

他一想著身邊的小傻子要出去工作,心裡就堵。

“那個班兒,你是一定得去上?我不是給了你一張副卡嗎?那張卡沒有上限額度。”

因為知道她的性格,不是那種大手大腳酷愛奢侈品的豪門闊太作風,所以他很放心地沒有設定消費額度。

她應該不缺錢才是。

穆晚晴解釋道:“我要出去上班,不全是為了錢。”

“那還能為了什麼?別跟我扯什麼人生價值那種狗屁。”

聽他言辭間極為不屑,穆晚晴一時也生氣了,“是,我知道你堂堂的上市公司大總裁,看不上我們這種小嘍嘍,但這個社會就是由小嘍嘍們組成的,有錢人畢竟是少數。我們每個人的價值也的確微不足道,但匯溪流於汪洋,無數個小小的價值湊在一起,才能支撐起整個社會的正常運轉。”

文湛沒想到她突然跟自己上綱上線,談人生談價值談社會了,神色露出幾分驚訝,當然……還有點笑她的意思。

穆晚晴才不管他心裡是不是嗤笑自己,接著說:“我覺得每個人活著都有價值,我不能埋沒了自己的價值,這也是當年我爺爺奶奶砸鍋賣鐵也要讓我讀書的意義所在。”

她到現在都記得爺爺的話,說窮苦人家的孩子,只有讀書這一條翻身之路。

她不能因為爺爺奶奶不在了,不能因為自己暫時擁有了榮華富貴,就忘了讀書的初衷,忘了應該自食其力。

文湛依然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幾秒,不知是不是被她說服了,淡淡吐出一句:“隨便你。”

反正他一片好心,她不聽就算了,喜歡折騰就折騰去吧。

穆晚晴見他終於妥協了,嘴角勾了抹笑,感恩地道:“謝謝你,希望你能尊重我微不足道的工作,暫時掩護我倆的關係。”

文湛沒吭聲,八成也是默許了。

晚上,他原本早早睡了。

穆晚晴伺候好兩個孩子,回到主臥時,房間已經靜悄悄。

她輕巧地上床,動作小心翼翼,怕驚醒了他。

誰知剛躺下,這人便轉過身來將她一把拉進懷裡。

她嚇了一跳,低呼聲被男人飛快地堵住,繼而身上的衣服也隨之被剝掉。

他要做什麼,顯而易見。

放著以往,她總還要扭捏抗拒下的。

可今天不知為何,許是感激他答應跟閨蜜一家吃了飯,又或是感激他答應自己出去上班——總之她也識趣,難得很配合,兩人盡情地享受著魚水之歡。

完事後,文湛心情總算舒坦了幾分,放開妻子時還不忘調侃一句:“看來讓你去工作也不全然是壞事,起碼在床上多了幾分主動。”

“……”心思被他看穿,穆晚晴羞赧極了,咬了咬唇不吭聲,默默地捲起被子蓋住自己。

————

週一,穆晚晴起了個大早。

終於要出去工作了,她像一隻即將飛出牢籠的小鳥,吃早餐都哼著歌兒。

吃完早餐,她跟女兒、兒子開心地告別,“媽媽要去上班啦,寶貝們在家裡要聽話哦,媽媽早點下班回來陪你們。”

她準備自己出去打車,但文湛叫住了她:“我送你。”

穆晚晴轉身看著他。

晨光中,她白皙嬌嫩的嬌嫩好似反射著太陽光,彷彿每個毛孔都清透明媚。

柳眉輕蹙,她輕聲道:“那天不是說好的?我們的關係……”

“放心,跟你不順路,頂多送到地鐵站。”不然她從別墅區走出去,高跟鞋都能把腳磨破了。

穆晚晴一聽,有點心動,能少走不少路呢。

男人不耐煩:“到底上不上車,我週一例會,趕時間!”

“好吧,那謝謝你。”她很快想通,絕對不為難自己,回身坐進男人的豪車。

文湛與她並排坐在後面,兩人間規規矩矩地隔著中間位置。

一路上,都沒人說話。

穆晚晴被這低氣壓籠罩,漸漸地後悔上車了,只好一路盯著外面,等看到地鐵站馬上出聲:“就這兒停吧,我坐地鐵六站就到了。”

司機看向內後鏡,見男主人沒發話,還有些猶豫該不該聽。

文湛冷聲開口:“停車。”

車子靠邊停住,穆晚晴轉身要下去時,文湛也看向她:“你就這樣走?”

“那不然?”她一手推開了門,回頭看著男人,不解。

文湛這樣的性子,心裡越是想要,嘴上越是不說。

好在,穆晚晴也瞭解他一些了,突然明白他在傲嬌什麼,湊上來飛快地在他嘴角一吻:“謝謝你,文先生。”

話落沒等男人反應,飛快地下車跑了。

文湛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地鐵入站口,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情緒。

明明沒有離婚,可為什麼見她出去工作,也會有一種她即將離開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