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知遠跟徐婉如說了一會兒話,也起身回去了。

徐婉如站了窗前,本打算關了窗子,繼續睡覺。只是潘知遠的話,雖然三言兩語說了三邊的事情,也提了師傅的師門恩怨,可是徐婉如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臨走前,潘知遠特意問了一下京中諸人的事情。徐婉如把蕭誠回家的事情,跟潘知遠說了一下。至於她在忠順府遇見謝石安的事情,徐婉如倒是按下不提。一則那次相遇,並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發生,謝石安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二則,徐婉淑跟白梓軒的事情,徐婉如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人說起。畢竟,這事涉及女兒家的閨中情意,她還是希望,徐婉淑能夠見好就收,守著蕭誠,好好做她的蕭家長媳。

蕭誠前世孑然一身,今生,徐婉如希望他至少有個安穩的家。若說她是為了徐婉淑,倒不如說,她是為了蕭誠,所以沉默。

潘知遠這次回京,倒不是三邊的事情已了,反而是因為,道虛的人,明顯往京城來了。

自從洛陽王進京,給肅宗呈上了前朝的藏寶圖,肅宗就派了英王去洛陽,追查此事。

明面上,英王以兄弟之親,住進了洛陽王的府邸,實際上,卻做了長遠打算。這藏寶圖一說,有人信,也有人不信。若是真有這麼一筆財富,如何前朝卻灰飛煙滅,沒了香火。大楚開國,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至今也有三十餘年了。

只是,肅宗登基七八年,國庫有多空,底子有多薄,他心裡是一清二楚。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這麼一個機會,總還是要去試試。若是派了其他朝臣,這前朝的事情,就會公諸於世。倒不如,讓親近自己的英王,借兄弟名義,去洛陽王府住著。時日一久,總有發現。

更何況,此前幾年,英王因為賀家的事情,也曾在洛陽多年。做生不如做熟,讓英王去辦,肅宗也有這個意思。至於英王之外,肅宗自然也派了不少人。

肅宗的幾位皇子,一個比一個訊息靈通,洛陽王進京以後,眾人都盯著洛陽這事。

直到英王出京,去了洛陽,眾人都知道,肅宗多半是讓英王去查了。皇子們最怕的,一是失去聖心,第二就是怕自己的訊息,落後了他人。即使眼下不知道這洛陽王府的事情究竟如何,眾人也都派了自己的精銳,前往三邊。

這麼一來,大家就避免不了跟駐守三邊多年的蕭家,打上交道。只是蕭家一直以孤臣自居,只認皇帝,不認其他任何人。皇子們的人馬去三邊,也不敢太過招搖。若是進了蕭家的眼,往肅宗那裡一報,眾位皇子免不了嫌疑。

蕭誠領兵進了韃靼的陷阱,就有這幾位皇子的手筆。一則有他們掩人耳目的打算,二則,蕭家的長女成了太子的側妃,別的幾位看著眼紅,總覺得太子遲早得了蕭家的勢力。若是能夠乘機壞了蕭家在肅宗眼裡的地位,對太子不利,就是對他們有利。至於太子,得知了幾位兄弟的謀劃,聽出幕僚的建議,來了一個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若是蕭誠沒了,事後又發現了幾位皇子的手筆,不管蕭家眼下的態度有多堅決,日後總會倒向東宮。

所以一來二去,蕭誠進了韃靼的包圍圈,就在鬼哭嶺沒了訊息。此後蕭家得了肅宗的暗旨,盯上了幾位皇子的行蹤。至於蕭誠,安全回來之後,就在祖父的掩飾之下,打探起英王和幾位皇子的訊息。

肅宗下的這麼一盤棋,潘知遠自然明白。只是,這些個凡塵俗事,與他無關。至於前朝的寶藏一事,潘知遠倒是知道一二。只是一朝有一朝的氣數,潘知遠並不多言。只是師傅的師兄,道虛和尚去了三邊,這事,卻是海山的大事。

師門的那些個恩怨,潘知遠也知道一些,不過是各為其主。師傅孫道隱扶了周家的皇帝,奪了前朝大梁的天下。而師傅的師門,卻一直是給前朝做事的。此間也涉及佛道相爭,說起來,卻是一言難盡了。

道虛藏頭藏尾了幾十年,今年卻在京城露了蹤跡。之後,師傅和大師兄追著線索去了三邊,潘知遠也自然跟著前去了。按師傅的意思,這道虛和尚,多半是跟什麼人搭上線了。至於道虛究竟要做什麼,海山的人,並不清楚細節。可是大方向,倒是大家心裡都有數,多半,是要復辟前朝的大梁了。

藏寶圖一出,英王和幾位皇子的人馬都去了三邊,再加上一個隱居多年的洛陽王,道虛這次,究竟是跟誰搭上了線,潘知遠也說不好。看起來,個個都有嫌疑。其中,洛陽王的貓膩最大。好好的,他幹嘛這個時候丟擲藏寶圖,引了眾多勢力,齊齊聚到三邊。更何況,他的生母,就是賀皇貴妃,身上,也流著一半賀家的血。

追查洛陽王的事情不難,可是難的,卻是追查道虛跟洛陽王之間的關係。道虛實際上,跟海山的人,同出一門。孫道隱門下的弟子,在普通人眼裡面,那就是活神仙一樣的存在。可是到了道虛的面前,眾人的法術,卻都成了尋常的伎倆。只有孫道隱去了,才能與他纏鬥一番。

孫道隱帶著唐知非和潘知遠到了三邊,剛追到道虛的訊息,就又聽說,他往京城來了。這麼虛晃一槍,狡兔三窟的做法,連孫道隱也猜不透,道虛究竟是要幹嘛了。所以,孫道隱帶了唐知非留在三邊,潘知遠一個人,回了京城。

潘知遠兼了禮部尚書一職,中秋之際,少不得許多事務。再加上中秋之後,諸位皇子娶親,公主出降,他也少不得在人前露一個面。肅宗那邊,潘知遠一直拿閉關說事,只是,不管如何,也到了他回京的時候。

回京見過徐婉如,知道了蕭誠成親的事情,潘知遠眼見為實,算是徹底放下了心。否則,這你情我願的親事,他還真找不到理由去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