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超儘管對孫小姐的精神有些懷疑,對她的人品卻信得過。

一聽她說自己手下和衙役打起來了,就連忙往她來的方向跑去。

“喂,等等我,等等我啊!”

孫小姐一看雲超跑了,提著裙角就追,居然把所謂的禮法拋到了腦後。

丫鬟萍兒急得直跺腳,這可如何是好,要是讓把禮法看得比天還大的老爺知道了,還不得活活氣死啊!

雲超到的時候,賈滿倉帶著幾個小子,正在和馬班頭對峙。

賈滿倉之前捱了幾十軍棍,儘管行刑的小子沒有下死手,還穿著厚厚的棉褲,依然被打得痛不欲生,嗷嗷直叫。

雲超本來想讓他和同時受刑的三耙子回去休息,可是賈滿倉說什麼也不走。

開玩笑,這時候要是慫了,以後還有什麼臉見人?

後來小果不見了,賈滿倉就自告奮勇,說要盡綿薄之力,結果被雲超派來封鎖路口。

賈滿倉不敢怠慢,生怕再次犯錯,那就徹底完蛋了。

哪怕走路一瘸一拐,賈滿倉還是堅持站在路口中間,無論是誰,只要從面前過,他都要親眼看仔細。

這一下,很多老百姓不幹了。

你們誰啊?

有什麼權力攔著我們?

憑什麼要問我們家孩子是不是親的?你們家孩子才是抱養的!

好在賈滿倉見過血,殺過人,這才勉強能鎮得住。

不過,隨著不滿的人越來越多,賈滿倉也越來越擔心。

真要是百姓們集體衝卡,自己肯定擋不住。

就在這時候,來了幾個衙役,說是雲超派他們來協助檢查的。

賈滿倉正愁人手不夠,幾個衙役來得正好。

果然,看見幾個衙役,老百姓老實多了,再也沒有人嚷嚷。

時間不長,過來了一輛馬車。

車上蓋著布,也不知道拉的是什麼。

賈滿倉一揮手,一個小子過去就把馬車攔了下來。

“站住,車上是什麼?”

賈滿倉走了過去,就要掀開車上的布察看。

“且慢!”

一個坐在車上的光頭跳了下來,擋在賈滿倉面前。

不過,他沒有和賈滿倉說話,而是對著馬班頭拱了拱手:“馬班頭,你們可看清楚,這是夏侯大官人的馬車,你們真要檢查?”

“這……”

馬班頭直嘬牙花子,輕輕拉了拉賈滿倉,壓低聲音說道:“這位兄弟,讓他們過去吧,他們是夏侯大官人的手下,咱們惹不起。”

賈滿倉剛被當眾打了軍棍,正在氣頭上,哪會吃馬班頭這一套。

他跟著雲超見識了世面,早就不把一個縣衙的班頭放在眼裡了。

“馬班頭,無論是誰,統統都要檢查,你現在讓我裝看不見,要是放跑了壞人,你負得了責嗎?”

“這……”

馬班頭得罪不起夏侯大官人,同樣也得罪不起雲超,一邊是夏侯大官人的人,一邊是雲超的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在這時候,光頭塞過來一錠銀子:“幾個兄弟辛苦了,拿著喝酒。”

馬班頭可能是收銀子收慣了,根本就沒多想,很自然地就伸手把銀子接了過來,嗖地一下就收進了袖子裡。

然後,馬班頭就一揮手:“好說好說,下不為例啊!”

光頭嘿嘿地笑了笑,跳上馬車,對著趕車的車伕說道:“咱們走!”

賈滿倉氣壞了。

這個馬班頭的業務如此熟練,可見平時幹過多少收銀子的缺德事。

剛跟著雲超混不久,賈滿倉還沒有養成吃拿卡要的壞毛病,觀念更是沒有改過來,打心裡還認為自己是一個農家子,對官吏們有著天然的厭惡。

“慢著!”

賈滿倉一伸手,重新把馬車攔了下來。

“這位老兄,不用擔心,我們就是隨便看看,應付一下就行,不會動車上的東西,也請老兄行個方便,讓兄弟為難。”

這一下,光頭不高興了,依然沒有搭理賈滿倉,依然是對著馬班頭說道:“馬班頭,你們這樣作就不地道了吧?老爺們的東西,也是咱們這些下人能隨便亂看的?”

“這……”

馬班頭繼續嘬了嘬牙花子,這才對賈滿倉說道:

“老弟,這位老兄說得對,老爺們的東西,咱們這些當下人的的確不能亂看,容易引火燒身。”

賈滿倉的眼皮子直抽抽。

別看他們對雲超言聽計從,但那是發自真心的敬佩,其實在心底裡,並沒有覺得自己是什麼下人,更不覺得自己下賤。

因為雲超從來就沒有給他們灌輸過高低貴賤的思想。

儘管雲超沒有刻意強調人人平等,但他平時的一言一行,基本就是這麼做的。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要服從服從再服從。

可是在平日裡,雲超的架子並沒有那麼大,誰要是跟他開個玩笑,一般他也不會生氣,還會和大家打成一片。

現在看這位馬班頭,怎麼看怎麼彆扭。

一臉諂媚的賤笑,一身軟趴趴的賤骨頭,看見就覺得噁心。

於是,賈滿倉就沒有給馬班頭什麼好臉色:“馬班頭,你要是害怕,儘管躲在一邊,得罪人的事情讓俺來!”

說著,賈滿倉不再搭理馬班頭,伸手朝馬車上蓋的布抓去。

“住手!”

光頭急眼了:“馬班頭,怎麼個意思?你們要故意跟夏侯大官人作對嗎?”

被光頭呵斥,賈滿倉以為馬班頭會生氣。

誰知,馬班頭不但沒有生氣,腰反而彎得更狠了。

“抱歉,抱歉,我們真沒有和夏侯大官人為難的意思,您千萬別多想,請便,我們保證再不阻攔!”

說著,馬班頭一把就拉住了賈滿倉,而且手上用的力量還特別大。

賈滿倉屁股上有傷,沒辦法發力,一個沒注意,竟然被他拉到了一旁,給馬車讓開了一條道路。

光頭冷哼一聲:“哼,算你們識相!”

說完,光頭一巴掌拍在車伕的後腦勺上:“孃的,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趕車,耽誤了大官人的事情,你吃罪得起嗎?”

車伕答應一聲,啪地甩了一下鞭子,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眼看馬車就要離開,賈滿倉哪肯答應,伸手就要再次阻攔。

誰知,馬班頭根本就沒給他機會,又是用力一拉,居然把賈滿倉拽了個趔趄。

賈滿倉一個沒抓住,眼睜睜看著馬車從面前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