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說完,四周沉寂片刻,忽然響起槍聲。

接著是眼球發出尖銳爆鳴,最後化成一灘粘液快速朝地底滲去。

陳芝蘭握著槍癱坐在地上,反應幾秒後她顫顫巍巍朝白鏡爬過去,拉住她的腿反覆唸叨:“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幾近癲狂的表情讓白鏡心底一沉,揚手給她幾巴掌後,陳芝蘭不說話了,捂著臉呆呆的看向眼球遁走的地方。

“這怎麼回事?”白鏡扭頭問徐朝升。

“我只能說,這些東西是人但又不是人,至少是比人類強悍的存在,每四十年血月現世,會有一批被驅逐下來的【人】。

你甚至沒辦法分辨他們到底會以什麼形式出現,與其說他們是被驅逐到藍星,可這驅逐對於人類而言就是浩劫。”

他話鋒一轉,“你以為主城區建立多久?不過四十年,四十年前才分類出感染者和靈覺者,以及那些庶民。”

說到這裡,徐朝升嘆口氣,“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惜能解決他們的人已經消失了。”

聽完這些,白鏡沉默不語,拽起陳芝蘭衣領,又下狠手扇了幾巴掌才捧住她的臉說道:“不管你看到什麼,全都忘掉!”

陳芝蘭木訥的搖頭:“白鏡……我們都得死,只有死了才能活著,我全都看到了……看到了。”

她說完,徐朝升接話:“她還算意志力好的,不少人接觸到他們後,先是瘋癲最後都一門心思的尋死,甚至拖家帶口,連至親都不放過。”

這玩意兒聽著怎麼一股邪氣。

白鏡把她打暈交給北燃,神情凝重:“我們快些跟奉褚匯合回城。”

他不再多言,跟著她快速前進。

等見到奉褚時,他正站在車邊,筆直的身影被血色籠罩,神情依舊是漠然,像沙漠中的白楊,靜靜佇立等候。

“隊長!!”白鏡老遠就朝著男人揮手,等走近了之後,只看到奉褚上膛準備開槍,嚇得她立即舉起雙手:“我!是我!”

“暗號。”奉褚道。

暗號,他們哪兒定過暗號啊?

白鏡腦袋想想,“五百億?”

奉褚顯然愣了下,手臂有些鬆懈:“白鏡?”

“不是我還能是誰啊?你魔怔了。”她譴責完奉褚,莫名想到剛才的眼球說道:“你是不是也遇見那奇怪東西假裝我了?”

“嗯,上車。”奉褚沒有多言。

現下只有一輛車,北燃只好跟其他三人擠在後排,白鏡坐在副駕駛,奉褚親自開車。

她給身後的二鬼一魂使眼色,兩鬼乖乖去了車頂,徐朝升則跟在車內。

還好黑白哥倆能控制現身問題,不然跟奉褚可就不好解釋了,她現在還沒有給他坦白的打算。

“怎麼找到這裡的?”奉褚問。

“寧瀧給我發了定位,之前我跟他們倆被埋在地下,費了好大功夫才爬出來。”白鏡道。

她再悄悄打量奉褚時,發現他原本白皙英俊的臉也變得憔悴,很難想象奉褚在拼命,而城裡那些人是在取樂。

“隊長,你對靈覺者有什麼看法?”她小心翼翼的問。

“沒看法。”奉褚騰出手給她丟給份地圖:“這一帶會有閒散感染者出沒,我們要順路帶回去幾個。”

看這話說得多輕巧,就跟下班了帶回去幾個包子一樣簡單。

不過他是不知道,光是這車裡就坐著兩位呢。

白鏡只附和沒有反駁,靈覺者除了清剿任務外,便是要帶幾個感染者回去,美鳴其月做研究。

她思緒飄得很遠,想起X佈置的第一個任務,暴亂原因還未查明,血月就降臨了。

按照徐朝升說法,這次可是提前了十年。

或許,這跟暴亂有聯絡嗎?

想到這兒她立即否定,感染者表面看起來是因為她才暴亂,說不定也只是個幌子。

白鏡揉揉作痛的腦袋,剛才被那小怪物給影響到了,這會兒連思維都不太清晰。

這一路上他們倒還真收穫了三四個感染者,全被奉褚綁好後丟到後邊的特製籠中。

再行駛了半小時左右,總算是來到主城區城門口。

遠遠地就看到有一行小隊在等著,換作平時肯定很是熱鬧,而現在被血月的顏色映襯,怎麼看都怎麼陰森驚悚。

旗幟飄在風中,寧瀧站在隊首,等車子停穩就迎上去,率先開啟副駕駛門,“裝暈。”

白鏡還沒反應呢,雙眼一翻暈倒在她懷裡。

這一下,是半點意識都沒了。

也不過去多久,白鏡夢到了小時候的事,父母坐在她身旁,母親腹部還懷著妹妹。

父親叮囑她:“小鏡,爸爸要去很遠的地方一趟,以後也要靠你保護媽媽和妹妹。”

幼時的她反問:“很遠是多遠呀?一天之內都不能見面嗎?”

“或許是三十年,又或許是一輩子……小鏡,等你可以獨當一面時,我們一定會見面。記住你的名字,好好利用。”

夢裡的父親剛說完這番話就被母親扇幾下:“她才多大?這不是逼著她剛認字就考狀元嗎?”

“哎呀……我這是未雨綢繆嘛……”

父母的聲音漸遠,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白光以及儀器的滴滴聲。

她抬起沉重眼皮環顧四周,好像是治療所?

想動彈幾下身體,才發現早被綁在床上,身上戴滿許多檢查儀器。

“唔唔唔……”白鏡艱難的發出聲音,僅憑能動的部位去搞破壞。

突然,一旁的藍色簾子被拉開,寧瀧從床上伸個懶腰:“喲,終於醒了,抱歉哈,麻醉劑用多了。”

白鏡:“……唔唔唔!”

這是理由嗎?難道不應該先解釋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你罵娘也沒用,我這是保護你。”寧瀧靠著牆壁,眼下烏青難以掩藏,打個哈欠繼續道:“你們隊長奉褚都是負了重傷才回來的,你個小嘍囉竟然完好無損,當然不行嘍,嗯?怎麼啞巴了?”

白鏡翻個白眼,垂眸示意嘴上的罩子。

寧瀧後知後覺,取下之後才問:“感覺如何?”

她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望一眼窗外才問:“那些東西是什麼?現在總得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