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一行人在謝家只堪堪待了兩天, 前方戰事吃緊, 待謝府眾人收拾好細軟,大家便一同上路了。

明月輝並不覺得大家在出逃,反而有種郊遊的感覺, 特別是在謝家女眷加入以後。

裴家的陸夫人本家,也與謝家有聯姻。

謝家大房的夫人就是出自江東陸家, 謝陸氏哺育了一對漂亮的姐妹花, 半年前隨母親到江東探親去了,至今未歸。

未歸倒還歪打正著了, 如今整個謝家都要搬遷到江東去。

“可惜了……芳塵這麼好的性子,與明儀明路定有很多話聊的。”說話的是謝家三房少夫人, 閨名崔珏,一直以來她都對明月輝非常熱情。

謝明儀、謝明路,謝家的雙生姐妹花,也是以後渣皇后宮的重要成員。

明月輝一想到這裡,嘴角揚起了一個虛偽的笑容,“兩位妹妹, 以後見面的機會、相處的機會, 多得是,不急於一時的。”

她想著,既然司馬沅要按照劇情走,這對姐妹花總是繞不過的。

少夫人崔珏顯然是誤會了,親熱地拉過明月輝的手,“芳塵說的是, 又何必急於一時。以後到了江東,大家還要相互扶持走動。”

崔珏的熱情讓明月輝有點點無所適從,也含存著些許的感動。

可她就像一隻受過傷的小刺蝟一樣,不敢接受這樣的好意,畢竟受過傷的心,是起了搵的。

……

一路上南行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為了維持秩序,沈忌增派了越來越多的南羽軍。

來自前方的戰事,也時時傳到耳邊。

後來謝如卿傳令,說不能讓女眷皆做整日閒談繡花的無知婦孺,便派幕僚門客每日定期來為女眷們誦讀前方戰報。

一開始這份工作還是由門客們做的,沒過兩天,沈忌便搶了這份活計來做。

他念的時候,幾乎所有女眷都圍了過來,除了程念韞。

以前陸夫人雖然嫌棄程念韞,但憑著裴淺的面子,還是對這個落魄戶兒好吃好喝招待的。就連起居穿戴等等,也是按照本家庶女的規格置辦,絕不虧待了她。

而如今,程念韞被排擠到越來越支末邊緣去了。

就連裴淺想要跟程念韞接觸,也被陸氏以各種理由三番兩次攔住,明月輝瞧得出來,這一次,陸氏是真的鐵了心驅逐程念韞。

而程念韞也不知到底怎麼了,這位平日裡善於鑽研的落魄戶兒最近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不出大事兒,基本就待在馬車裡不出來。

沈忌唸的時候,她倒掀了簾子,一個人離所有人很遠,孤孤單單地倚靠馬車邊沿聽著。

她聽得好認真好認真,眼睛就一直看著那個女眷中玩世不恭的少年。

因著明月輝打算好好完成遊戲任務,還觀察了這程念韞一陣子,覺著是不是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明月輝專程找來陳涼真悄悄問,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陳涼真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程念韞落水,緊接著程家奶孃威脅陸氏,想要訛上沈忌的前因後果給說了。

明月輝著實是佩服程家的,沈忌這小熊崽子她都不敢惹,程念韞居然敢在老虎屁股上薅毛。

“涼真,你當時的做法,是對的。”明月輝鼓勵陳涼真。

她沒發現陳涼真被表揚後,羞澀地垂下了腦袋,耳根微微泛紅。

“以後若是程念韞再來訛沈忌,你一定要跟我說。”明月輝琢磨著,她不怕沈忌出事,她怕程念韞出事兒啊。

她雖然嫌棄程念韞,但程念韞好歹也是渣皇后宮,她怕沈忌一個激動,直接來個激情樹咚。

程念韞不是她,身子骨弱,吃不住這份沈忌特送套餐。

從遊戲到現實,明月輝認識的程念韞從來都是靠腦力取勝的,她甚至是後宮裡為數不多真心熱愛宮斗的人之一。

遊戲裡,程念韞的路線是有多個分支的,由於明月輝本身不喜程念韞的性子,就走了bad ending這條線。

當時程念韞嫉妒好姐妹裴淺得寵,便與袁皇后同流合汙,設計讓好姐妹裴淺滑胎,結果裴淺孩子掉是掉了,程念韞也被揪了出來。

最後程念韞不堪被貶冷宮,自焚於宮室。

從頭到尾,程念韞都是一個頗富心機的女人,比起愛渣皇,她絕對更熱衷於宮鬥。

所以明月輝絕對有理由相信,程念韞不會這麼快放棄沈忌的。就連從她看沈忌的眼神,明月輝都敏感地讀出了一絲不訛上不罷休的味道。

當然,這只是明月輝一個人的臆測。

事實上,程念韞只是孤零零地從在遠處望著沈忌而已。

她得知自己被沈忌所救,本來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禮物想要感謝的。

可是那件禮物沒有送出去,經歷了那次奶孃的大鬧,所有人就像是認清了這個落魄戶兒的真面目似的,開始有意無意地排擠她。

“女郎,您已經有三天沒去汝南王妃的馬車拜訪了。”身後,是奶孃的絮絮叨叨。

意思是提醒她,要趕緊巴結汝南王妃裴淺,以求鞏固地位。

程念韞沒有回答,她倔強地咬了咬唇,看向遠處宣讀戰報的少年。

無數青春少艾的女孩子圍著他轉,每一個眼睛都亮晶晶的,她們天生就有她一生所追逐的東西,她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跟她不一樣……

“女郎,老爺來信了,也在跟著眾人往揚州趕……咱們務必在老爺與大郎君來之前,給他們掙出一個位置來!”奶孃在身後提醒著程念韞,她必須要完成的使命。

程家的父兄就要來了,程念韞必須趕緊抱好了裴淺的大腿,以求給程家掙個好臉面、好位置。

程念韞緊緊閉目,她的睫毛震顫,面目每一塊細小的肌肉都在顫抖……過了許久許久,她才低低地發了一聲——

“嗯。”

很輕很輕,又很重很重,重到令人絕望。

……

從沈忌的每日戰報中,女眷們漸漸得知了整個戰局的大致概況。

“周滿自佔領洛陽以來,置酒高會,日作優倡,毒掠百姓,汙辱妃主……”沈忌一條一條念著叛軍首領周滿的惡行。

戰報中說周滿欺辱妃主,並沒有挑明什麼。可人人都知道,他哪裡是欺辱“妃主”,分明欺辱的是這曾經的大梁之主——雲帝。

相傳周滿已將那正值盛年的雲帝據為己有,日日恩愛,夜夜夫妻。

當然這些她們都是不能說的,畢竟這個隊伍的主事人謝如卿還在那兒,他可是雲帝的正牌皇夫,即便頭頂已經奔跑著大草原,他還是站著正牌皇夫那個坑的。

清河王在與周滿的對抗中,實則是佔了下風的。周滿畢竟有備而來,暗地裡籌備多年,更與北方政權北魏勾結,靠出賣大梁國土來獲得北魏的支援。

清河王建議謝如卿儘快將政權南移,穩固住長江以南的統治,不能再漂泊無依、被動挨打。

戰報傳來,加之沈忌的一番演說,就連瞎眼的老太君也知道,南遷之事,已經不得不為了。

從陳郡到汝陰,從汝陰到壽春,從壽春再到廣陵

他們每走一路,就鼓動當地百姓一同搬遷,南遷的百姓越來越多,南遷的隊伍也越來越大。

直至廣陵,他們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困難。

長江天塹。

長江天塹斬斷南北,江寬泱泱四十餘里,波濤洶湧,濤聲震天,有如一頭永不屈服的猛獸。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為自己的短小而感到羞愧,這次真的比小渣的蠶豆還小了。

不要為自己找藉口了,今晚徹夜碼字。

因為狗子的進度要比連載進度快十章,狗子要堅持保持十章的差距,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及時修改劇情bug。由於最近事情多,存稿嚴重不足,今晚狗子要連碼兩章才能追上給自己留的底線了。

如果狗子來得及,今晚就加更,拒絕短小,歡迎天使們監督,狗子去碼字啦!!

小渣:我不是蠶豆了。

小瞎:你是。

小渣:不,我不是。

小瞎:你曾經是。一日為蠶豆,終身這印象就擺不脫了。

小渣:說我,你掏出來有清河王大麼???

小瞎呵呵一笑,然後一把掀開了……

狗子:來人啊,把這個當街遛鳥的瞎子抓回去!!

小瞎:我只是掀開鳥籠罷了……啾啾,咬死那隻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