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給寧弈打了影片電話,大概說了下他們這邊的情況。

沒了駱大隊長催命,寧法醫好不容易能下個早班,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要被迫遠端加班。

“你乾脆把我掛你身上得了姓駱的,我有時候都懷疑我上輩子是負了你的負心漢,這輩子要你這麼折磨我。”

寧弈放下包又坐了下來,拿起徒弟小趙留下來的酸梅條塞進嘴裡,彷彿吃的是駱尋的腦袋。

“幫幫忙吧寧法醫,下輩子我負你行不行?”

駱尋全副武裝出現在鏡頭裡:“我比你還慘,我是來休年假的啊,你懂不懂,年假!”

寧法醫這才想起這碼事,頓時就高興起來了。

“那真是活該。”

寧弈哈哈大笑,這才說:“遲夏,先給我看看屍體大概情況,鏡頭最好近一點,如果不行的話再讓駱尋做解剖,他有過相關經驗,但是我建議咱能不剖就不剖,我怕他到時候合不起來,”

遲夏立馬把鏡頭給他轉了過去。

“我去,遲夏,你這手機哪兒買的啊,鏡頭高畫質的都嚇到我了。”

寧弈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過來:“懟臉,讓我瞅瞅這三位大哥的臉。”

“朋友送的,回頭給你帶一個。”

遲夏一邊說著,一邊聽他的話將鏡頭懟到了屍體的臉上。

寧弈十分爽快的接受了這個友好的贈與,又一秒迴歸嚴肅:“喲,這是死前互相扇巴掌玩了啊?老駱,你在現場,說說你的看法。”

“從屍斑和屍僵的程度來看,死亡時間至少在四天前。”駱尋沒抬頭,注意力全在屍體上。

寧弈湊近螢幕,神情認真:“再往前推兩天,更準確點至少是一週,小夏剛才說了,他們應該是比較專業的探險者,這就意味著他們在安全方面會比普通人更注意一點。”

駱尋應了一聲,魏國良立馬拿出筆,在他那個筆記本上記錄著。

“死因呢?你確定沒有致命的外傷?”寧弈又問。

“外傷是有,但沒有能致命的。”駱尋說:“基本符合暴露死的特徵。”

魏國良弱弱地舉起胳膊:“什……什麼是暴露死啊?”

遲夏解釋:“你說的渴死和餓死都屬於暴露死的範疇,凍死,中暑死亡也都是,簡而言之就是說,死在荒郊野外的受害者,如果不是死於外傷或者突發疾病,那麼死因一定就是暴露。”

影片裡傳來寧弈讚賞的笑:“小夏說的沒錯,當下這個季節,基本排除冷熱致死的情況吧,而且受害者是在劇院被發現的,那意味著他們也有遮蔽物,排除下來那就只能是缺乏糧食和水導致的脫水死亡了。”

魏國良恍然大悟,很快他激動道:“我們發現受害者揹包的地方和發現屍體的地方並不在一個地方,而且三個人的揹包裡都還有一瓶水!”

駱尋抬頭:“有吃的麼?”

魏國良搖頭:“吃的……好像沒有發現。”

“三具屍體是在劇院哪兒發現的?”影片裡寧弈問。

魏國良回想著當時的情況:“在劇院一間化妝間發現的,那扇門好像出了問題,我們的同事撞了幾下才撞開。”

“老寧,不一定沒有失溫的情況。”駱尋的聲音忽然響起。

遲夏又把鏡頭轉過去:“駱隊,你的意思是人為製冷?”

“對,人為降低溫度,造成失溫情況。”駱尋點頭。

寧弈從影片裡又看了看屍體的狀態,問遲夏:“我畢竟不在現場,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雖然失溫這個情況不一定是冬天才出現,但東州的氣候偏涼爽,要達到夏日失溫還是有點難度,遲夏,結合屍體狀態,你覺得駱尋這個說法能成立嗎?”

遲夏把手機給了魏國良,仔細檢查了屍體狀態才回答寧弈:“寧法醫,我還是比較贊同駱隊的說法,但要佐證這一點,還得等我們去案發現場。”

“說說你的依據。”寧弈說。

遲夏拿過魏國良那個筆記本:“去過現場的警察基本可以確定,劇院有充足的空氣,那麼對受害者造成主要生命威脅的情況就是脫水和失溫,失溫這個情況,最近的自然狀況並不符合,但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相互疊抱在一起的,是這樣沒錯吧,小魏?”

魏國良一臉震驚:“遲警官,你咋知道?這個我也沒寫出來啊……我也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呢。”

駱尋指了指三具屍體:“你是沒說,但屍體已經告訴我們了,你們分離屍體的時候手法並不高明,其實間接損壞了屍體線索,這點你們自己沒發現?”

魏國良瞬間紅了臉,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個他早就發現了,但所長說了讓他閉嘴,對方沒發現還好,發現了他也得裝不知道不明白,反正就是不能承認。

駱尋一看他那臉色就已經明白了。

他也沒為難魏國良,繼續跟寧弈交流:“屍體疊抱在一起,我最先懷疑是失溫,還有一種情況可能是恐懼,但因為恐懼而抱成這樣,說服力有點小。”

魏國良低著頭,小聲開口:“駱隊長,你說的可能是對的,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他們不僅抱在一起,而且化妝間裡只要能披在身上的東西,他們都披上了……”

“只是因為最近這個天氣狀況,人被凍死的情況基本為零,所以你們並沒有把這個因素考慮在內,是不是?”遲夏問他。

“是……”魏國良聲如蚊蠅。

但最重要的一點他沒好意思告訴駱尋和遲夏。

當時有同事擔心,大夏天的在這個劇院有人被凍死了,那傳出去村民們會嚇死,再往鬼怪這方面一扯,老一輩的村民們迷信的很,就不會再同意這裡開發成一個探險基地。

當時榆濱的企業家屠國林也在,當下就冷了臉,說這個事情需要商榷,如何能在最好的範圍內利用這個夏天被凍死的噱頭開發探險基地,不希望派出所這麼早就把這個事說出去。

餘吉這兩年的發展主要靠人家,所長就是不答應,人家一個電話就能打上去。

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

魏國良輕輕嘆了口氣,沒把這話說出來。

誰知道駱隊就跟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似的,他開口對遲警官說:“遲夏,你別忘了屠國林買下這兒是為了幹什麼的。”

遲警官沒多想就明白了駱隊的意思。

她一笑,看向魏國良:“他想利用這個東西給他的探險基地打廣告,你們領導也沒有辦法反駁,小魏,是不是?”

小魏抬起頭,目光復雜的點了點頭:“是……我們所長……也……也挺難的……”

“行了。”駱尋說:“要想破了這個案子,之後就別瞞著我們了。”

魏國良眼眶一熱,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