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華瞬間像找到了知音一般嘰嘰喳喳起來。

“我今日一見表姐便知道我倆合得來,我慣不喜歡那些奇異擺件,便尋了幾幅喜歡的畫掛上。”

她看著柳美華嘴裡的幾幅畫,這些畫全是名家之作,若是拿到外面,也是價值千金的珍品。

心中不由有些腹誹,自己果然在梅家苦日子過多了,看什麼都是金子銀子的。

拋開心裡的雜念,她試探地問道:“剛才一進入表妹這屋子,便聞到一股香味,這味道是什麼做的?”

“你說我的香包呀,這香包是我妹妹給我做的,好聞吧。”

妹妹?

柳美華摘下床頭的香包,朝魏景薇的方向湊了湊。

她連忙閉住呼吸,待東西拿走後才敢吸氣。

她心中在想,這件事該如何告知才最為妥當。這香包看似尋常,但裡面的東西,可是害人的東西。

起初用起來,只會感覺到睡得更香了。再然後....便會越來越嗜睡,直至再也醒不過來.....

不過這東西很是珍貴,尋常是找不到的,就是不知她嘴裡這妹妹,為何大費周章地想致她於死地。

不過這對於她來說,倒是個好機會。

她不會天真到覺得,這麼多年跟柳家的生疏,能透過一次見面便迎刃而解。

柳美華會的東西不少,棋藝更是精湛,兩人下了一會兒有勝有負,倒是關係拉近了不少。

這時,主院兒打發了個小丫鬟,說是今日在那邊兒擺飯,叫兩人過去。

邁進主院兒裡,這會兒人多也熱鬧了起來。

張氏指著斜下方一個鵝蛋臉,面若芙蓉,一身孔雀藍蜀錦裙子,腳下著金絲線繡攢珠鞋子的婦人道:“這是你二舅母,鄭氏。”

鄭氏全名鄭菊月,乃是清貴世家出生。

聞言她朝著魏景薇微微笑了笑,吩咐丫鬟取來一支十分之精緻的步搖遞給她。

一看便是早有準備。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正是打扮的時候,穿得如此素雅倒是少了幾分顏色。”

魏景薇心中微微苦澀,她死前已經年逾三十,在梅家蹉跎的十年,磨光了她的所有小女兒心態。如今的打扮,是下意識比照著上一世來的,倒是跟十七歲的年紀極為不符了。

她行了標準一禮,十分乖順地答道:“謝謝二舅母,景薇很喜歡。”

鄭氏似是個喜靜的人,只是微微頷首便不再說話了。

坐在柳美華下首的一個女孩突然出聲道:“聽聞表姐這些年都不曾上門拜訪,怎的今日卻是來了。”

這話問得十分刁鑽,好似她是有事求上門似的。

張氏眼神狠狠掃了過去,女孩縮了縮頭,做出無辜的表情。

倒是葉氏和鄭氏沒有作聲,只是打量了魏景薇幾眼,若有所思。

柳美華不動聲色地捏了一把剛才說話的女孩,不悅道:“妹妹胡說什麼,表姐來拜訪外祖母還需要有原因嗎,你這話好生沒有道理。”

魏景薇眼神微動,妹妹?這就是那個送荷包的人。

柳蕊兒吐了吐舌頭,一派天真少女模樣。

“姐姐,我說錯話了。你別怪我。”

柳美華用手指狠狠戳了一記她的頭,才眼含歉意地朝魏景薇投來一記眼神。

據她所知,大房就一個女兒,那這所謂的妹妹便是庶出了。但看兩姐妹的感情,卻好得似親生的一般。

魏景薇把每個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半晌才聲音有些哽咽道:“這些年原是景薇不好,年幼喪母,父親...家中又有變故,後又嫁入梅家,倒是自個兒疏忽了。”

她把所有的過錯的歸咎到了自己身上,絲毫不提柳家當年讓自己父親迎娶繼母之事,倒是讓坐在上首的張氏溼了眼眶。

她招了招手,示意魏景薇過去,拉住她的手彷彿在看另外一個人,“你是個好的,祖母知道你不易。你可是我柳家正經的表姑娘,往後可要常來往才是。”

魏景薇當然是無限感激的低頭應是。

她的說辭雖然有一半的演戲成分,但有些話卻是真的。

繼母柳無雙的事怨不得他們,是她自己想不過去,便賭氣斷了來往。

待情緒緩了緩,張氏又解釋了,她的表哥們在外讀書,今日不得空回來,家中目前只有女眷。

二房除了一嫡出兒子在外求學,還有一庶女。

只是如今臥病在床,便沒有出來見人。

聊了許久,魏景薇心生一計,隨即故意咳嗽了起來。

她臉頰生得白皙,咳嗽間臉上瀰漫上紅色。

身旁的張氏忙問道:“你是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祖母,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張氏聽了眉頭緊蹙,吩咐下首的一個婆子,“林媽媽,你去把家中常叫的大夫請來,給景薇看看。”

魏景薇又連連推辭,到底是繞不過張氏的關切,便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大夫來得很急,給她診脈下,只說身子有些虧空了,要多補補少勞心。

張氏又讓大夫寫下些藥方,便給了些銀錢打發走了。

底下的人見張氏如此關心魏景薇,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

大夫快要邁出主院之際,魏景薇出言叫住了他,“大夫請留步,我今日跟表妹下棋,期間聽聞她咳嗽了幾句,你正好也給她看看。”

她剛說完話,便察覺到一道狠厲的目光便朝她掃過來,待她看過去,柳蕊兒又恢復了一派天真爛漫的少女神色。

好似剛才都是幻覺。

被叫到的柳美華有些怔愣,顯然是不知道魏景薇為何如此,但還是由著大夫把了脈。

兩人來到桌前,大夫把手輕撫與她瑩白纖細的手臂上,半晌眉頭緊皺,額間冷汗密佈。

自個兒竟是無意中得知了內帷的醃漬事兒。

葉氏察覺到大夫神色,有些緊張地捏住帕子問,“李大夫,華兒是有哪裡不妥嗎。”

大夫用袖子擦了擦額間汗,才起身行了一禮道:“回夫人,大小姐這身子確有不妥,不過小人醫術有限,還請尋多位大夫來一起檢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