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母臉色微變,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魏景薇,暗自瞥了瞥嘴。

就這個脾氣和德行,她算是明白兒子為什麼獨愛張若若了。張若若別的不說,性子還是十分恭順的。

“你別說這有的沒的了,你回頭該好好想的是,如何伺候好元青。你們兩夫妻.....這關係總是這樣,也不是個法子,對不對。”

魏景薇詫異地看了一眼梅母,她居然還好意思提這一茬?他們夫妻還有什麼感情可言?早就在梅家的一場又一場算計下煙消雲散了。

“這女人出嫁在外,就不是當姑娘的時候了,總是那麼任性耍脾氣,哪個爺們兒會喜歡?而且你娘去世得早,你爹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這樣也讓他們操心不是。”

“這男人呀,總是會犯錯的。但你身為女人你的大度對不對?也要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好。還有做得夠不夠好。當年你剛進門的時候我還是頗為喜歡你的,把你真心當做親女兒來疼愛.....但你看看如今。”

梅母說完嘆口氣。

魏景薇抿唇不吭聲。

兩人說著話呢,外頭的天氣倒是變臉了,突然就下起了雨來。

雨水下得急,順著門口的廊下就“滴滴答答”地落下。

濺落在青石板上倒是聲音格外的好聽。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一個丫鬟身上半邊肩膀都淋溼了。一進門兒就急促地說道:“老太太,這.....小琴小姐回來了。”

傳話的丫鬟臉色有些微微不好。

“今日是什麼日子,怎麼小琴回來了。”魏景薇狀似無意地開口。

出嫁女,除非是遇到節日或者別的情況,否則是輕易不回家的。更別說梅小琴這嫁出去才幾日,就又回來了。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梅母抓住扶手的手微微收緊,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這天氣都這樣了,她還跑回來,也不小心點兒回頭受涼了去。快去找點衣服來。”梅母一連串吩咐下去,倒是十分的緊張。

魏景薇卻是端起茶杯,掩住了略帶嘲諷的笑意。

這對待自己的女兒就是不一樣,但對待別人的女兒呢,倒是心夠狠的。

緊接著還有大戲要上演呢。

天氣愈發冷了,魏景薇坐在離門邊近的地方,雖然門口處有厚厚的簾子,但還是時不時有冷風吹進來。

梅小琴這頭得了訊息,一進門,見到坐在上首的梅母,便二話不說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孃親!”梅小琴哭得泣不成聲,兩步撲在她的懷裡,肩膀顫抖個不停。

梅母有些詫異,大聲問道,“你是怎麼了,先別哭,跟娘說說。”

梅母對待這個女兒還是十分疼愛的,雖說不如兒子,但到底是親生骨肉,哪有不疼愛的理。此刻看到她哭成這樣,心都快碎了。

梅小琴哭得眼睛紅腫,眼裡佈滿了紅血絲,一看便知道沒有睡好便回來了。

她微微抬頭,梅母這才瞧見她脖子上的青紫色的手指印。

“這....這是如何弄的!”梅母怒氣橫生,大聲詢問。

梅小琴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淌,哪裡還有以前那嬌蠻任性的模樣。

不過才多久的功夫,人瘦了一大圈不說,就連往日裡的精氣神都沒有了。眼睛下的烏青更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梅小琴用心咬住下嘴唇,抽泣道:“母親,女兒再也受不了了,你救救女兒吧。”

梅母這才從她斷斷續續的抽噎下,聽懂了事情的過程。

原來是齊越跟她鬧了矛盾,出手打了她。

兩人一開始還是濃情蜜意的,但好景不長,沒多久齊越的母親齊夫人便有賜了一個妾室給齊越。被齊越收在了屋子裡。

那妾室有些手段,這些日子頗為得到寵愛,十天裡,齊越居然有八天的時間都在她的屋子裡歇下了。

這讓梅小琴如何能受得了?

她當即就跟齊越大吵大鬧,甚至要動手打那妾室,還揚言要把那妾室給打死。

齊越不樂意,就跟她吵了起來,許是氣的狠了,便出手掐住她脖子,逼迫她閉嘴。

梅母皺了皺眉頭,以為只是小夫妻的口角,勸慰道:“你回頭跟姑爺好好說便好了,何況許是氣急了才無意傷了你。你也莫要傷心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梅小琴的性子.....也說不上好。

見母親還沒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梅小琴心中有些急了。

梅小琴遞了一個眼神給丫鬟們,壓低聲音呵斥道:“都出去。”

丫鬟們對視一眼,“是。”

等丫鬟們都出了門兒,她才站在中央,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脫下。

露出滿身的傷痕。

有些傷是新的,有些是舊的,一看便知道不是一個時間段的。

梅府從鄉下到京裡,一路頗為不容易。先也是十分窘迫的,在娶了魏景薇後,日子才一點點地變得好了起來。魏景薇在最初時,也是花費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在自己這個小姑子身上。

她也十分會享受,活生生地把自己從鄉下曬黑粗糙的面板,養得白皙細膩。

可如今.....

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處是好肉的。疤痕縱橫交錯,居然佈滿了全身上下。

連一些十分隱晦的地方居然也沒有放過。

衣服有些地方跟傷口粘合在一起,脫下來的時候極為艱難,梅小琴甚至脫下來的時候帶下身上剛長好的一塊兒皮。痛得淚流滿面。

在寒冬臘月的日子裡,滿頭都是汗水。

哭泣聲更是止也止不住。

梅母渾身都在顫抖,一部分是傷心,一部分是害怕的。

她豁然站起身,聲音陡然變大,“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何至於要把你打成這般模樣!為什麼!”

這幾日她本就經歷了許多,大夫囑咐了她情緒不能劇烈起伏,不能生氣。

此刻她還是再也顧不得這許多。怒火頓時被挑了起來。

她甚至未曾發覺,隨著她一次次的生氣和怒火,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了,一次比一次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