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有話想對葉清黎說,但此時並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君子一諾,五嶽皆輕,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會有事,信我。”

話落,他將一枚流光溢彩的晶石放在石桌中央,晶石無風自起,漂浮在了半空中,四面八方的靈氣與它相接,周圍景色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七殺陣,陣啟。

用來開宴的大殿之中,金丹修為不到的人已經亂糟糟地七倒八歪了,化神之上勉強還能站著幫忙。

三個合體期面如金紙,心中都萌生出了一股退意,他們三個是勉強能夠正面和七尊者交手的人,也正因為如此,更是能感知到七尊者的強大。

他們懷疑七尊者恐怕不止有合體巔峰的實力。

贏不了的。

此時他們也分不清這種想法是中了七尊者的招才生出來的,還是因為彼此間的差距,他們是真的想逃。

七尊者眼神冷冷地鎖定著三人,今天,一個都走不了。

七尊者猛的發力將三個合體期按住,其他人則是被震得倒在了地上,他一步步緩緩地走向其中一個合體期強者,道:“看來你們的心都硬得很,別人的命你們也沒那麼在乎,那麼你們自己的命呢?”

說著,他一手將眼前的合體期掐著脖子舉起,身上的黑霧也湧向了對方。

合體期修士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接著他感覺到身上最重要的生機居然在一點點的流逝,不一會兒他就發現自己的手上有了皺紋。

其他人則是看到他的頭髮白了,強壯的身形開始佝僂縮水。

他的修為暫時沒有倒退,可是他的模樣卻已經開始接近風燭殘年,這是生機散盡之象。

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蒼老凋零走向死亡的感覺,可比直接死亡要來的深刻得多。

合體境修士滿面驚恐,“我、我這是……不,你放過我,我願意聽從你的安排!”

此刻他的腦子裡只有求生的慾望。

七尊者嘴角上揚,剛想說什麼,卻發現了周身變化。

糟糕!

七尊者丟開那合體境修士,來不及做別的直接選擇離開城主府,可惜他失敗了,陣法一啟動,他就彷彿跌入了另外一個沒有邊界的世界,他哪怕能瞬移百里,也離不開。

而其他人也在瞬間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包括剛才倒在他腳邊的,他剛想延展神識去找人,卻發現殺機逼近。

他輕而易舉的解決了朝他飛射而來的毒箭,陰森森地低聲道:“居然敢算計本尊主,不知死活。”

陣眼處,葉清黎知道自己已經在陣中了,但是她的眼前還是那座亭子,那片水。

她在石凳中坐了下來,利用此中佈局擺了一個陣盤,陣盤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光點四處分佈著,只有兩顆光點格外的不同。

一顆是黑色,一顆則是墨色和金色交織。

“七尊者和墨衍?”

葉清黎也沒想到兩人在陣盤中會如此顯眼,這樣一來就省去了她定位兩人的時間。

緊接著她發現墨衍的行動路線是筆直的,很明顯他有辦法能定位到七尊者的位置。

可是七尊者恰好朝著完全相反的路線在行進著。

若是這樣下去,兩人光是相遇便是要耗上許久。

最關鍵的是,她發現七尊者在遇到白點後,將一顆顆白點染成了灰色。

這意味著什麼?

葉清黎心中有所猜測。

假城主和七尊者都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反而用“溫和”的手段逼迫他人降服,這難道是他們仁慈良善嗎?這當然不可能。

她的推斷傾向於,比起一座廢墟一樣的空城,他們更想要一個繁華的蒼梧郡,所以比起殺戮,他們更想要奴役。

可正常手段他們是不可能做到的,修仙界怎麼可能放任他們這樣做?到時候八方支援,萬劫宮再強也守不住蒼梧郡,如此攻下蒼梧郡又有什麼意義。

如此,他們就是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不僅能讓蒼梧郡的人乖乖的聽話,還能讓他們幫著抵抗外界,達到讓他人投鼠忌器的效果。

假城主拿出的東西更是佐證了她的推斷。

藥丹,精血,符紙上的咒言,萬劫宮恐怕是想透過這些手段還威逼和誘導修士們簽訂下某種契約。

這種契約不會危及一個人的性命,也不會讓人變成沒有思維的傀儡,但會無法拒絕萬劫宮給的命令。

白點變灰,應該就是意味著被七尊者控制了。

要是放任七尊者繼續將白點染灰,如果這些變灰的白點還是一些特殊的修士,例如玉溪城主,例如某個合體境強者,那墨衍對付七尊者的難度便會大大的增加。

葉清黎想想那個場面便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她用了一些辦法試圖去更改七尊者的路徑,但七尊者不愧是堪比大乘期的修士,這點干擾反倒是讓他行路的目標更加篤定,染灰白點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樣下去不行。

葉清黎沉下心,在記憶中仔細翻找,然後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從指尖逼出一滴血,滴入與七殺陣相連的陣盤之中,緊接著將自己的意識也沉入了進去。

七殺陣太強大,她進入有被同化的風險,而她要做的事情會把這個可能性無限變大。

但進入陣盤一番操作後,她發現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她的神魂,比她以為的要更加凝實強大。

這難道是重活一次帶來的福緣嗎?

七殺陣內,七尊者發現了不對勁。

之前那些小動作讓他不堪其擾,但他解決起來還算是遊刃有餘,但現在他卻生出一種,整個大陣中的危機都衝他而來的感覺。

他被迫地囚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七尊者咬牙切齒地看向天空的方向,他能感覺到那裡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這裡的麻煩也是由對方帶來的。

莫名的,他想起了之前在大殿中看到的那個年輕女修。

她的外表如桃花,極美,但又顯而易見的脆弱,但是那雙眼睛比極北之地的冰原還要冷,這種冷有別於其他的冷漠,像是一個天生的無情者,如傳說中的仙神,視萬物為草芥。

他只看上一眼就覺得,這女修很適合進入萬劫宮。

萬劫宮已經有三十年沒有新的聖女出現了,這個女修他必須要帶回去讓她試試那個儀式。

對了,剛才他沒顧上那女修,那女修的確不在大殿之中。

所以,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