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出了城門後便往青州的方向而去,但到了青州的邊城,他們又舍了馬車,坐上飛舟,一路向南。

這樣做是為了遮掩蹤跡,他們並不想到了極炎之地還要分神去應付萬劫宗之人。

為了徹底的擺脫盯梢,墨衍讓鱗音與香車一起先一步回了青州,他和葉清黎則是換了一副扮相和身份悄悄離開。

這一次葉清黎並未給自己易容,而是用了墨衍給的一張“人皮面具”。

這張面具讓她的面容變得平平無奇,這也是她為何用這張面具的原因。

之前“梅雨”因容貌之故幾次引起麻煩,有了這個教訓後,她便覺得太盛的樣貌也是一種累贅。

這一次,她就是路上的路人甲,狗見了她都不會多看一眼!

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些為妙。

墨衍也給自己用了一張和葉清黎一樣風格的人皮面具,兩人倒沒有特意扮醜,面目是清秀的,但都沒有特色,不容易被人記住。

這人皮面具並非人皮所制,而是一種特製的靈器,優點很明顯,穿戴方便,不易露出破綻,缺點也很明顯,它不能承受過高和過低的溫度,到了極炎之地他們還得戴上一副真正的面具,它只能在偶爾露臉的時候用用而已。

九州大陸十分廣袤,從蒼梧郡到極炎之地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到。

一路上葉清黎不方便煉丹,便一直在修煉當中,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她成功地晉級了化神。

她晉級化神的動靜有點大,上次是九道天雷,這次又增添了三道,而且威力比尋常晉級化神的天雷強度還要更驚人。

從這一點看,天道彷彿極為不喜歡葉清黎,恨不得讓她早早的隕落才好。

若是一般人或許會因此很是沮喪和惶恐,葉清黎倒是接受良好。

因為她早有準備。

重來一次,她改變了原本的命運,這本就是逆天而行,多劈她幾道天雷有什麼好奇怪的?

且這天雷在能承受的情況下,帶給她的好處也極大,不失為一種機遇。

晉升化神之後,葉清黎覺得自己再一次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她想,她如今也算是一方強者了吧?

這個念頭在她抵達位於極炎之地的都城後就化作了泡影。

在南州國都,說誇張點也就是元嬰遍地走,金丹多如狗,而在這極炎之地,一眼看去,人人都是化神之上,元嬰極為少見不說,看樣子地位也格外的低。

此時站在葉清黎面前毛遂自薦之人,穿著灰撲撲還打了補丁的衣服,身形消瘦,其落魄完全看不出來是一位元嬰修士。

在葉清黎打量著他之時,他正在一心向她推薦自己。

“焱城魚龍混雜,勢力分佈也錯綜複雜,其中忌諱甚多,一不小心就會惹上麻煩,或者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盯上。二位應該是第一次前來,不如請一個嚮導吧?”

“我從小在焱城長大生活,對這裡的一切都一清二楚,只要二位想知道,我都知無不言,也隨時可以帶著二位在焱城參觀。”

“你們要是想在焱城落腳,住所必不可少,我家中正好有一處院子,院子不大,但十分齊整,該有的都有,地段也不偏僻,最重要的是價格便宜,比別處的要便宜許多。”

“若是兩位大人願意租下我家的院子,我還能給兩位免了車程費用,嚮導的費用也能便宜許多。”

葉清黎和墨衍穿著體面,來到這偏僻之地卻並無風塵僕僕的氣息,一身修為也讓人看不透,這讓看到他們的人都預設兩人是有能耐之人。

他們初一進城,就有許多例如人牙子存在的“嚮導”前來自薦。

葉清黎拒絕了他們,但最終決定留下眼前這位。

並非眼前這位年輕修士瘦骨嶙峋的模樣讓她生出惻隱之心,而是因為他的眼神最為乾淨和真誠。

之前那些人不經意間便會露出奸詐市儈,表面上說得天花亂墜,但報價昂貴,明顯是欺負他們是新來之人,不懂此處物價。

葉清黎和墨衍並未多此一舉地做偽裝,坦坦蕩蕩,任由他人看出他們是第一次來到此處的新人。

但這不意味著他們願意被人當肥羊宰。

葉清黎打斷了眼前之人熱情的遊說,道:“帶路吧,若是院子真如你所說那般,我們便租下。”

年輕的元嬰修士眼睛一亮,高高興興將兩人帶到了自己提前準備的馬車前。

這馬車和香車比簡直是天差地別,簡陋極了,不過看著很是乾淨整潔,倒也不會令人生出不適。

小嚮導走到馬車前,突然雙腿彎曲,跪了下去,雙手撐地,做出腳凳姿態。

“兩位大人請。”

他示意著兩人踩著他的背上馬車。

如此卑微的行徑,再度重新整理了葉清黎的認知。

對方好歹是個元嬰修士,而且明顯年紀不大,放在蒼梧郡也能過得很體面,若是在水月城,自立門戶都是足夠的。

而在這裡,卻被逼迫至此?

葉清黎心中一凜,對這焱城生出了濃厚的忌憚。

她沒有踩著對方上去,足尖輕點就上了馬車。

撇開仇人不談,她並無透過折辱他人來獲得快感的興趣。

墨衍也是如此。

兩人一聲不吭的上了馬車,跪伏在地上的年輕修士遲遲沒有感受到重量,有些意外,抬頭一看,發現兩人不見了。

馬車內傳來了一道語氣淡淡的,但很是好聽的女聲:“還不上來嗎?”

“來了來了。”他趕忙起身,然後開始熟稔地駕起了馬車。

他有些開心,這次接到的兩位客人看起來脾氣很好,應該不會故意拖欠租費吧?

同時他微微分神地想,那位女修的聲音真是悅耳,好聽到讓人覺得她的面容與她極不相配。

她應當是個大美人才對。

來不及多想,他便連忙搖了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晃了出去。

他人的事情,他不能多思,更不能真的去探尋。

這在極炎之地是大忌。

否則,活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