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徹夜未眠。

季雲內心無比的寧靜,只是這份久違的寧靜反而讓他無法入睡了。

沒有燈光,香噴噴的房間裡,一具柔軟的身軀緊緊的貼在自己懷裡。

季雲靠在床邊上,低著頭,只是那樣凝視著她,輕輕的撫摸著她髮絲。

明明很愜意,很溫馨。

但他就是睡不著。

昏暗的屋子裡,只有他那雙眼睛明亮而有光澤。

……

天亮了,季雲才有了睏意。

他小心的將軟玉給放到旁邊一些,然後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胳膊。

“嗯?”

可這樣躡手躡腳,還是搖醒了大美人。

“還沒睡嗎?”樓雨迷迷糊糊的問道。

“這會困了。”季雲說道。

“一會我要去上早班,中午會回來,給你帶吃的。”

“好。”

季雲貼了過去,摟著小細腰,臉頰貼在了樓雨光潔細膩的背上,感覺這樣裹著睡更有安全感。

這樣側摟著,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但季雲總是會醒,這是在野外生活養著的習慣,那些深山有野獸會出沒,有的時候需要和季禾山輪替守夜,一般睡兩個小時就要醒一次。

季雲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屋子裡,在溫暖的床鋪上,安心的睡去。

睡沉沒多久,季雲又會醒過來,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確認自己是在房間裡,這才又睡去。

忽然,醒過來,懷裡空空的,季雲發現自己摟著一個大大的抱熊,柔軟有溫度的身子沒了。

季雲一下子又清醒了。

但很快,季雲又聽到了屋外有聲音,像是鍋裡在炒菜。

一看窗外,太陽已經高懸,臨近正午了。

季雲穿戴好,到浴室裡洗漱。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季雲發現體型真的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肋骨都清晰可見,難怪會讓樓雨心疼的抹眼淚,自己看了都覺得有些怪異。

最近得多吃些了。

爭取半個月先恢復正常人的體態。

兩個月左右能夠實現自己之前那健美優質男性的身材。

沒有好身材,怎麼讓樓雨迷戀自己呢?

……

走出了房間,季雲看到從二樓往下看,透過玻璃屏風,季雲看到了廚房裡有一個柔媚的身影。

“起來啦?”樓雨聽到了二樓有動靜,然後從廚房裡探出了一個腦袋,紅撲撲美麗的臉頰上帶著笑容。

“恩,最近你上班不忙嗎?”季雲詢問道。

“去年畢竟剛進醫院,很多事情要處理。今年會以進修為主,比較少坐診,一些重要手術過去就好。”樓雨說道。

“你還修啊??”季雲有些詫異道。

“嗯,多學習嘛,馮主任年紀大了,他平時就很忙,還有家庭要顧及,沒有那個精力學新的東西了。”樓雨解釋道。

“那也好,今年你有時間陪我了。”季雲也笑了起來。

“嵐城上面也希望我出面拍攝城市宣傳片,院長把我今年的工作任務分散給了新來的一些醫生,今年確實會比較輕鬆。”樓雨將煮好的菜端了出來。

“挺好的啊,你很符合嵐城的形象,可能在我心目中,如果嵐城擬人化,那就應該是你的模樣,既有時尚氣息,又有東方古韻。”季雲笑著稱讚道。

樓雨臉頰上閃過一絲羞澀,儘管還沒有到臉紅的程度,但這句話應該還是很能夠令人愉悅的。

“花言巧語。”樓雨道。

“那也是發自內心的花言巧語,今天還喂……”

“湯呀!”樓雨也是服了這個傢伙了。

怎麼以前什麼都自力更生,而且處處都是細膩溫柔,既有紳士的風度,又有暖男的細膩。

這才一天時間,季雲在自己面前已經化為了一個處處需要照顧的“病人”,飯都懶得自己吃,太離譜了!

“就想找一下當初伱把我從鬼門關救出來的感覺,樓醫生,最會照顧人了。”季雲說道。

“好好好,季寶寶,小心燙。”樓雨被逗笑了,只好拿了個勺子。

湯剛煮好,有點燙。

需要吹上一吹。

季雲可喜歡看她認真嘟嘴吹吹的樣子了,像個男花痴一樣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

“你好像也不是很熟練嘛。”季雲還多了一句嘴。

“我又不是護士!”

“也是哦。”季雲這才意識到,當時他住院的時候,樓雨會送湯過來給自己喝,純粹是當年的情分在。

“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盯著我看,是我有什麼變化嗎?”樓雨反而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做過一個夢,夢裡的我,和你沒有一點點的交集,我忘記了以前的你是什麼模樣,也不關心你的任何事情,你雖然回到了嵐城,但也不記得我了,我們即便在老街處擦肩而過,也是最純粹的陌生人,當我想起你的時候,你已經離我很遠很遠。這個夢很真實,真實的就像我另外一個人生,昨天我忽然間發現,那個人生的我是多麼愚蠢,明明最美好的與最珍視的就在身邊,我卻依舊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個世界上亂撞……好在老天爺給了我機會,讓我從那個渾渾噩噩的夢裡醒來,看到了陽光,看到了你,我當然恨不得自己眼睛長在你的身上,把你圈養起來只屬於我一個人。”季雲說道。

“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這個夢像真實的發生過一樣?”樓雨問道。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季雲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是在講述自己的一個過往,又哪裡是夢呢?

儘管這些話是那麼夢幻荒唐,可樓雨卻可以感受到季雲那份飽滿和真實的情緒。

他一直都不是騙子。

他真的像是有不同的人生。

也正是因為這樣不同的人生,才可以如此深刻。

“那……假如回到高一那一天,我沒有為你挺身而出,我們會像昨晚一樣相擁而眠嗎?”季雲詢問道。

樓雨也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良久,她搖了搖頭道:“不會。”

那一天,對樓雨來說印象太深太深了。

當一個人取得成就的時候,周圍都是鮮花與掌聲,是善意的目光與尊敬的語氣。

但樓雨親自經歷過人生的灰暗,灰暗時刻沒有人幫助過自己,唯有季雲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他少年的那個身影依舊在樓雨的腦海裡,是那麼的清晰,可以說是埋入到心靈深處。

誠然,樓雨知道那個時候季雲對自己的並不是愛情,只是一種哥哥一般的守護。

可那時就已經埋下了種子,她想成為優秀的人,想變得完全不一樣,想如秋暮一樣光彩照人,令周圍的女孩們都暗淡失色,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將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也因此,沒有讓自己真正滿意,樓雨不會回到嵐城。

她需要逆轉自己的人生,也要逆轉自己的戀情……

之所以回來的第一年,樓雨並不那麼願意接納季雲的瘋狂追求,是因為她需要以一個截然不同的樓雨去與季雲重新建立關係。

無關乎青梅竹馬。

無關於少男少女時的情竇初開。

無關乎有救命之恩的加持。

心裡雖然埋著一顆非某人不嫁的心,但感情從來就不是強求與單方面的相思相戀,樓雨希望十年後再相見的這一天,是兩個陌生人一般的相互吸引。

事實上,昨天到今天之所以格外縱容,那也是樓雨感受到了對方的一種淪陷。

情感淪陷,註定帶著一些幼稚,猶如小孩子一樣不斷的索取,即便大庭廣眾之下也會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可這份感情,就是樓雨真正想要的。

季雲越是如此發痴的淪陷,樓雨心情就越發愉悅。

愉悅則美,自然什麼都依。

“這個星期,你先住我這,給你調養好了,你再出去見人。”樓雨說道。

“你要包養我??”季雲大吃一驚道,隨後瘋狂的點著頭道,“好啊,好啊,原來我也可以做明星的小白臉。”

“你照照鏡子,會嚇到人的。”樓雨說道。

“我剛才照過了,確實有點嚇人……可你怎麼不怕呢?”季雲問道。

“學醫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比較強呀,而且你瘦脫相的樣子,倒和小時候有點像,很熟悉,很親切。”樓雨解釋道。

小的時候,季雲確實也比較瘦。

然後到處跑,到處野的緣故,整個人還比較黑。

小學的季雲,野性十足,到了初中才逐漸玉樹臨風,那個時候其他班級的小女生就會塞情書給他了,走在路上也時不時會捕捉到偷瞄的目光……

季雲聽完樓雨的描述,卻是哭笑不得。

原來樓雨喜歡自己最早期還沒長開的醜俊醜俊樣子啊!

“那為什麼才一個星期,我下半輩子就賴在這不行嗎?”季雲問道。

“我們老匠街也有規矩,不成婚,不同居。”

“我也住老匠街,我怎麼不知道有這規矩??”季雲瞪大了眼睛。

“老匠街我最小,我說的算呀。”

“……”季雲萬萬沒想到,樓雨居然用自己的招式來打敗了自己。

雖然沒有得到長住機會,也沒有得到這個屋子的鑰匙。

但勝在住得近。

季雲自己的宅子也在這一片,吃完晚飯散個步就過來了。

過來了,就得進去坐一坐。

進去坐一坐了那就有機會再做一做。

要哪天獨自失眠,也可以趁夜色翻牆進來。

這別墅區物業安保雖然是嵐城數一數二的,可怎麼攔得住季雲這樣的採花大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