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娟問蘇建國:

“建國,你說的那個有錢朋友,他給女兒的陪嫁,是用男方的彩禮陪的,還是他家另掏的錢?”

蘇建國帶點得意道:

“當然是他家另掏的錢,男方給的彩禮他一分不留,他又不缺錢,全給女兒了,他按男方給的彩禮數,又額外給他女兒添了份嫁妝,全歸他女兒。”

李子娟點頭,“嗯,那明家要是給我家300萬彩禮,我和你大哥去哪裡另找300萬給知宜添嫁妝,正如二妹說的,我家窮得叮噹響。我和你大哥做不出指著親家彩禮發財的事。

這清高,裝也就裝了,誰讓他是文化人呢。

二妹要是看不慣,等嫁映雪時,為自己補回來就行,我們保證不多嘴。我把話撂著,就算意思的這點彩禮,我和你大哥也一分不留,全給知宜。

我們手裡確實沒錢,我和你大哥臉上也沒肉,臉打得再腫,也充不了胖子,索性不充。”

眾人沉默,不知說什麼好。

許誠和李子娟默契地互視一眼。

其實,他們還有另一層顧慮,就是許知安。

許知安眼看22歲,過不了幾年,也到了考慮結婚的年齡,那時,他們的身份就是男方給付彩禮的一方。

現在,他家要是仗著明家有錢,獅子大張嘴,給許知宜要個幾百萬彩禮,到了給兒子說媳婦時,人家要比照著許知宜的彩禮要,他家拿什麼給女方?

就算女方要許知宜彩禮的十分之一,都夠他家受的。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活命,還是別給自己挖坑的好。

大家沉默一會,李子娟瞧向許豔,忽然臉帶微笑,“二妹,你哥他不是怕我,他是個文化人,對誰的話,都會聽音辨理,但凡你明事理,講道理,你的話,他也聽。可惜……”

李子娟的話盡於此,言下之意,溢於言表。

許豔一臉吃癟樣。

許英和許紅對視一眼,瞥眼許豔,極力不讓嘴角上揚。

許偉磨蹭了好一會,嘟囔道:“大哥,這事你要不再跟咱爸咱媽商量一下?”

“不用!嫁的是我女兒,我和你大嫂就能做主。”

許誠心意已決,沒再多說。

他打發他們回去,再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下了樓,許豔板著臉,一直罵罵咧咧:

“真是天生窮命,一家子,大的小的沒個上得了檯面的,要我說,知宜那丫頭就不配嫁到明家,能進明家門的姑娘,就該是我家映雪那樣的,學歷高見識廣,還聰明,真不知明銳看上知宜那丫頭什麼了。”

許紅從鼻子裡哼出口氣,不屑瞅她一眼,陰陽怪氣道:

“二姐說的真是好笑,感情啥好事落到你家頭上就天經地義,落到其他姊妹身上就不配,既然你臉這麼大,有本事讓你家映雪以後找個比明家還有錢的婆家,我們啊,就真服你。”

許英火上澆油,“三妹說的沒錯,二妹,你得加把勁,在衛城找比明銳強的女婿,怕沒指望了,你得早早讓映雪在杭城物色才好。她那麼好強,千萬別輸給知宜。”

“你們!哼。”

許豔瞪她倆一眼,甩手走了。

蘇建國和許偉走在最前面,沒心思管女人間的嘴仗。

許偉緊鎖眉頭,問蘇建國:

“二姐夫,你說這該咋辦?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大哥大嫂現在不張口,眼下我們……”

蘇建國嘖一聲,無奈搖搖頭。

送走這些人,許誠三人又商量一番,還是堅持己見。

殯儀館國慶不放假,許知安一直加班,只能倒班休息。

為參加許知宜的訂婚禮,他這幾天一直和同事換班。

昨晚,他上了個大夜班,又換個早班,一直到中午才下班,下午休息半天,晚上8點,他還得上個小夜班,明天再上一天班,之後他能連休五天。

也就仗著年輕,才能吃得消。

許知宜和他一個月沒見,一直等他回來,兩人一起吃午飯。

姐弟倆邊吃邊聊天,正聊得起興,突然響起一陣“通通通”的敲門聲。

那敲門的力道像要把門砸破。

兩人停下吃飯,瞧著李子娟去開門。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李子娟吃驚的聲音傳來。

姐弟倆臉色一板,立馬放下碗筷,許知安起身向門邊走去,許知宜趕緊走進臥室給許誠打電話。

許誠去老吳家了。

訂婚那天,除蘇建國,還需要個人張羅,許誠託了老吳,兩人正商量這事。

這個點,許知宜的爺爺奶奶來了。

他倆一來,準沒好事,不是欺負李子娟,就是罵這姐弟倆,得趕緊讓許誠回來。

能治住這老兩口的,只有許誠。

李子娟的婆婆張愛花前腳剛進門,她老伴許找財還沒進來,她就衝李子娟嚷起來:

“這是我兒子家,我們怎麼就不能來了?”

李子娟沒應她,給許知安使個眼色,看許找財進了門,趕緊將房門關住。

這大嗓門吵起來,讓樓上樓下看笑話。

許知安會意,立馬連扶帶抱,將張愛花拱到客廳沙發上,嬉皮笑臉,又將許找財按到她旁邊,“爺爺,奶奶,有什麼話坐下說,坐下說,沙發軟和。”

許找財看到許知安,臉色緩下來,“還是我大孫子懂事,小安,你姐呢,爺爺奶奶來了,也不知道出來迎一下,真是和你媽一樣,一點規矩都不懂。”

許知安瞬間繃起臉。

此時,許知宜從臥室出來,不甚熱情地叫了聲“爺爺,奶奶。”

那老兩口鼻孔朝天,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李子娟示意姐弟倆先去吃飯,自己坐到單人沙發上陪這老兩口。

“爸,媽,阿誠出去了,知宜剛給她爸打電話了,他很快回來,你們坐著等會。”

張愛花二話沒說,指著她興師問罪: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這個好兒媳。是你,攛掇我兒子不向孫女婿家要彩禮,你個不賺錢的女人,瞎摻和什麼,亂攪什麼舌根?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不知道趁機多撈些彩禮,把我們許家這窮坑填一填?!在這作什麼作?

那麼大一筆彩禮要到手,你兒子以後的婚房,彩禮不都有了?

還有那麼多餘錢,都給小偉的兒子,他不也有婚房了?小偉兩口子有了這筆錢,還用得著跟在他二姐夫屁股後面,在工地上風吹日曬得打工嗎?

張張嘴,就能讓我的老兒子,還有兩個孫子過上輕鬆日子,你怎麼就不張這個嘴?

你那嘴是金子做的,還是鑽石鑲的,就比別人的金貴?

自私,真是太自私了!

我早說過,不該讓老大娶你這個不檢點的女人!你真不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