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麼客氣,還給咱抬了兩頂來。”莊佑傑感嘆了一聲,就要站起身。

梁垣雀再度摁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好,

“不是,其中一轎上有人。”

抬空轎子跟抬裝著人的轎子,轎伕的表現是不一樣的,梁垣雀一看就看出走在後面的那臺轎子上有人。

能被轎子抬著出來的人,那肯定是林家說話有分量的人咯。

如果因為看出了對面的身份,就一改剛剛的脾氣,主動上前去迎接,那就有失大師的風範。

莊佑傑一想不是吧,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大少爺,還是頭一次學著怎麼擺架子。

轎伕把兩頂轎子都抬到了他們面前,沒有立刻請他們上轎,而是對那頂抬著人的轎子說了,

“就是他們。”

只聽他話音落地,就有一直雪白如玉的素手輕輕地掀開了轎簾。

這頂轎子裡坐著的,竟然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姑娘,手裡舉著一把團扇遮擋面容。

雖然看不見模樣,看從舉止氣質跟露出來的身材來看,這一定是一個非常具有傳統美的美人。

這倒是有點出乎梁垣雀的預料,他以為會見到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或者一個撐起門楣的老婦,結果竟然是一個小姑娘嗎?

一旁跟著的家丁立刻跟他們介紹,

“大師,這是我們家三小姐。”

轎中的女子微微點了點頭,“不知大師怎麼稱呼?”

“梁垣雀。”梁垣雀很簡潔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梁先生好,關於我們林家的事情,不知道先生有什麼樣的高見?”

看來這林三小姐,是先來試探他一下了。

梁垣雀剛剛唬那些家丁的話,乍一聽好像是很厲害,但仔細一想就能發現,這不過就是把一些道聽途說換了一種講述方式講了出來。

只是不知道這林三小姐的智力是個什麼水平,到底好不好哄。

梁垣雀乾咳了一下,飛快的想著說辭,

“三小姐,我平日雲遊四方,途徑玉鎮附近的時候,聽說了林家的一些傳聞,就想著過來看看,這一看,發現問題果然很大。”

林三小姐靜靜地坐著,似乎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梁垣雀便又繼續講,

“我剛剛檢視了這座石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大約一年前曾有高人指點林家,建造了這座石塔,可如今石塔倒塌,說明邪祟並沒有被鎮住,如今恐又生事端。”

林三小姐依舊沒有說話,梁垣雀都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他在心裡想著,拜託,你總得評價一下吧,要不然我沒東西可以編了啊!

於是他只能先丟擲問題,“三小姐,我說的可對。”

“對,”林三小姐輕輕的開口,聲音特別好聽,“但你說的都是一些沒有用的話,你總要說點有用的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吧。”

一旁的莊佑傑一聽,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哎呀,這三小姐有意思啊,說話比梁垣雀還噎人,看來梁垣雀是遇到對手了。

不過隨即,他就搖了搖頭,出聲嘆了一口氣,哎不是,莊佑傑啊莊佑傑,你是哪一頭的,怎麼還想著看阿雀笑話呢?

畢竟梁垣雀要是露餡,搞不好他要跟著他一起被揍啊!

聽見他嘆氣的聲音,林三小姐立刻把矛頭對準了他,

“梁先生,你的搭檔什麼意思?”

梁垣雀瞥了莊佑傑一眼,“他昨晚上睡覺睡落枕了,你不用管她。”

為了能速戰速決,梁垣雀決定把話說難聽一點,

“三小姐,你們林家的男人基本上都死光了吧?按照我的推斷,你剛剛失去了至親,身邊還有人在受到死亡威脅?”

梁垣雀注意到這小姑娘舉著扇子的手抖了一下。

雖然動作很快,幾乎只是在一眨眼間,但她面對的畢竟是一個靠敏銳吃飯的偵探。

梁垣雀知道自己蒙到點子上了,就按照這個思路繼續蒙下去,

“三小姐,如今石塔已經坍塌,他很危險,而且你們林家的詛咒還在繼續,在他之後,還會有人死去。”

“直到,一個人也不剩下嗎?”林三小姐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顫抖。

梁垣雀看著她,鄭重的點點頭。

但面前轎子裡的林三小姐毫無反應,梁垣雀明白了過來,她手裡舉著的扇子不禁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她的容貌。

更是為了不讓她看到別人的樣子,畢竟很多地方都有未出閣的姑娘不能見外男的規矩。

一個尚未出閣的年輕姑娘都不得不出來面見外人,主持家中事務,就證明林家確實是已經死到沒人了。

梁垣雀敢說他們家死的都是男人,也是因為這個。

畢竟從林三小姐的表現來看,林家肯定是一個很傳統又封建的家族。

這樣的家族,但凡有一個還能站得起來的男人,就不會讓一個小姑娘出來拋頭露面。

林三小姐許久沒有說話,不知是在平復情緒還是在思索些什麼。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吩咐身邊的家丁,

“請先生去林家吧。”

家丁們上前來,請他們二人上轎子。

也許是因為想到了剛才梁垣雀說莊佑傑腿腳不便,那個領頭家丁還非常有眼神的上來扶住莊佑傑。

莊佑傑剛想下意識的說不用,就對上了一旁梁垣雀的眼神,想起了他的囑咐,就乾咳了一聲,擺出一副大爺做派來任由別人伺候。

罪過啊,他在心裡想,我爹都沒擺過這麼大的架子。

一行人就此起步,莊佑傑他們做的轎子很寬敞,他們兩人坐在裡面都不擠。

從這轎子的裝飾來看,這林家過去真的可以說是潑天的富貴啊。

莊佑傑怕被外面的轎伕聽到,就壓低了聲音,趴在梁垣雀耳邊說話,

“哎,咱們下一步要幹什麼啊?他們要是請你做法事怎麼辦?”

“那就做咯,”梁垣雀無所謂,“反正我高低也會一點。”

莊佑傑有些吃驚,搞半天你來真的啊,說來偵探和風水師的工作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挺像的。

轎子正搖搖晃晃的走在小鎮的路上,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騷動,似乎是有人在扯著嗓子喊。

梁垣雀扯開轎簾往前看了看,就見有一個家丁從前方飛跑而來,邊跑還邊在喊,

“三小姐,不好了三小姐!小少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