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肯定是不聽他的,不過好在宋老爺接著就順著他發話。

人群中,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慢騰騰地站了出來。

梁垣雀回頭望了莊佑傑一眼,向一直守在內院的他求證。

莊佑傑看了看站出來的幾個人,對梁垣雀輕微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到梁大仙的“施法”時間。

梁垣雀走到這三個人身邊,來回轉圈著觀察他們。

這幾個人身材高矮胖瘦都有,穿著非常樸素的家丁衣裳,有兩個人袖口上沾著血跡,看來應該是抬屍體腳的。

黃姐姐雖然不是死於生產,但她的下體也在不斷的流血,這一會兒的功夫,新被單上也殷開了一灘鮮紅的血跡。

“你們除了抬屍體之外,在房間裡有碰別的東西嗎?”梁垣雀詢問這幾個人。

幾個家丁紛紛搖頭。

“確定?”梁垣雀用懷疑的眼神一個個掃過他們的臉龐。

礙於他的身份,家丁們緊張極了,看來他剛剛的“恐嚇”是起作用的。

梁垣雀假意在觀察他們身上的有沒有奇怪的“氣息”,實際上在觀察他們的神色。

從神色上來看,這些人應該都沒有說謊或者隱瞞什麼。

這樣最好,這樣現場說不定還能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梁垣雀走回莊佑傑身邊,附在他耳邊小聲問,“確定沒有別人進去過。”

“我拿我人頭擔保。”莊佑傑立刻保證。

“從哪裡學的渾話。”梁垣雀嘖了一聲。

他招呼了莊佑傑一下,“過來幫我查屍體。”

“嗯?”莊佑傑顯然很抗拒。

但梁垣雀不給他抗拒的機會,直接拉著他到了屍體邊兒上,指揮他站在一個位置。

莊佑傑站在這個位置上,正好能擋住身後宋老爺的視線。

同時,因為他的遮擋,梁垣雀也沒有注意到宋老爺皺起了眉。

好在,他沒有換個位置。

梁垣雀搖搖手,指揮莊佑傑蹲下,而後小聲說,“害怕可以閉上眼睛。”

莊佑傑在這方面一直相當聽話,毫不猶豫地閉上了雙眼。

包括宋老爺之內的宋家人都在他身後,沒有能看見他的動作和表情。

看他閉上眼之後,梁垣雀才掀開蓋著屍體的白被單。

得虧莊少爺是閉上眼了,要不然肯定得嚇得失態。

黃姐姐雙目大睜著,臉色隱隱開始發青,嘴角的血跡出現乾涸的狀態。

鼻子出的血,倒是被白被單蹭去一些。

而屍體經過這一會兒的靜置僵硬,一些之前沒有的細節浮現出來。

梁垣雀看到屍體的脖子上出現一個淺紺色的手印。

從形狀來看,有人在正面掐住過她的脖子。

當時她應該已經中毒,可能是兇手擔心毒藥不夠保險,於是又用上這一招。

又是血崩之藥,又是毒藥,最後還上了窒息這一招。

這得是多大仇,多恨吶!

如果不是出於仇恨,那就只能是出於某種目的,一定要黃姐姐死透。

這種層層遞進的麻煩手法,梁垣雀以前在一種手法很低劣的新手殺人那裡見過。

為了能給僱主交差,他不得不用各種手段徹底殺死目標。

這個想盡辦法弄死黃姐姐的兇手,可能也只是為了交差。

那交給誰呢?

梁垣雀抬頭瞧瞧,因為有莊佑傑當著,他沒能看到宋老爺。

他把白被單又往下掀了掀,露出屍體高聳的腹部。

看來黃姐姐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生下來。

梁垣雀伸手,輕輕摸了摸屍體的肚子,覺得手感有些不對。

婦人到了生產那一步,肚腹會發硬,孩子會出於生命的本能往下墜。

但黃姐姐的肚子依舊高聳著,並且對比一般孕婦,這肚子也過於大了。

梁垣雀心一橫,乾脆把被單全部掀開。

屍體下半身沒有衣服,鮮血染紅了兩條大腿,梁垣雀剛把手探過去,心中突然就湧起一股異樣。

驗屍這樣的事情他做過無數次,驗女屍也不是沒有過。

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需要檢驗如此私密地方的情況。

梁垣雀看著一旁安靜閉著眼的莊佑傑,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他拉住莊佑傑的手,莊佑傑一驚,本能的想往回縮,

“幹嘛?”

“幫我個忙。”

看莊佑傑睫毛顫抖,想睜開眼,梁垣雀立刻制止他,“不用,閉著眼就行。”

他要是睜開眼,那還了得?

莊佑傑對梁垣雀沒有懷疑,順從地把手伸過去。

梁垣雀把他的手送到屍體大腿處,指揮他抓住。

莊佑傑伸手一抓,掌心傳來粘膩的觸感,

“什麼玩意兒啊?”

他閉著眼睛感覺到的恐懼會更多,幾乎要失聲。

“別細想,就當鳥屎。”

在他抓住屍體大腿後,梁垣雀拉住他的手腕,順帶著,屍體的兩條腿也被拉開。

一大團更黑更濃稠的血液從屍體的下體湧出來,這團東西流動性很差,幾乎不能算是血液。

梁垣雀掏出一張手帕,貼心地把莊佑傑的手拿開後擦乾淨。

接著,他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起屍體體內湧出來的物質。

那一團黑血裡面似乎還夾雜著一些碎肉,味道更是會讓人頭痛的那種難聞。

梁垣雀即使不懂婦科,但也能確定,這絕對不正常。

也許他一開始的思考方向是對的,黃姐姐根本就沒有懷孕。

她也許是得了什麼怪病,也許是被人為弄成了這個樣子。

先前為了求子,她可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偏方都試過,因此把身體給搞出毛病也有可能。

那宋家人知道她的真實情況嗎?難道是因為清楚她其實根本沒有懷孕,為了遮醜,一定要送黃姐姐歸西?

梁垣雀感覺自己此刻需要一個醫術靠譜的大夫,但這顯然是妄想。

慢慢的,有人注意到他掀開了屍體的被單,小聲跟宋老爺交代幾句。

宋老爺立刻就不樂意了,猛地從他的圈椅裡站起來,

“哎,先生,你幹什麼呢?”

梁垣雀立刻把被單蓋了回去,拉著莊佑傑站起來。

宋老爺滿臉不悅地衝了過來,

“先生,這畢竟男女有別,就算是我妻子已經死了,但她畢竟是我妻子,你隨意亂看不好吧?”

他身後,一些親信家丁已經進入一個蓄力狀態,看來是想給梁垣雀他們一點兒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