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張床鋪上凌亂不堪,血跡因為人的掙扎而沾得到處都是。

黃姐姐的屍體被抬回來後,在黃老爺的指揮下,放在了床上。

屍體身下的區域沒有辦法調查,但梁垣雀能看出來,這張床上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跡。

剛剛進來抬屍體的人,應該確實是什麼都沒有碰,只是從床上把屍體抬了出去。

退後一步,梁垣雀簡單環視了一圈房間內,除了床鋪附近,別的地方所有擺設都擺得挺好,應該是本來就這個樣子。

剛剛黃姐姐“生產”的時候,應該沒有碰著別的東西。

那生產時,唯一用上,且被人動過的就是床鋪和套間裡的小廚房。

梁垣雀想著,往小廚房裡瞥了一眼。

濃郁的藥味兒已經變淡,看來廚房裡的灶火已經熄了。

人都死了,也沒有什麼藥需要熬了。

梁垣雀正準備去小廚房裡看看,突然就感覺到床鋪上有哪裡不對。

第一次,他跟著大夫進來的時候,屍體身上蓋著一張髒汙的被單。

而此刻,那張被單卻已經不見蹤影。

梁垣雀可以肯定,現在黃姐姐身上蓋著的被單,一定是後來換的,不是原來那個!

那原來的被單去了哪裡?這張被單上又有什麼秘密?

他皺著眉回頭問莊佑傑,

“少爺,剛剛他們有沒有把一張沾血的被單拿出來。”

“沒有,絕對沒有,我看的很仔細!”莊佑傑信誓旦旦的說。

剛才領了梁垣雀的命,他是死死地看著這群人,雖然沒有攔住他們進屋抬屍體,但卻緊緊地盯著所有進過房間又出來的人。

“他們是先把屍體抬出來,後來又派了個人進去,拿了張被單,”

莊佑傑說,

“噥,就是現在蓋著的這張,它剛拿出來的時候是個乾淨的,還疊著呢!”

那這麼說,原來那張被單可能還在房間裡,那會被藏在哪裡?

梁垣雀的目光再次掃過小廚房,鼻尖嗅到一絲柴火燃燒的味道。

廚房,灶臺,火?

梁垣雀驚了一下,立刻就衝進小廚房。

果不其然,灶臺裡的灶火還沒有完全熄滅,一張被單塞在灶臺裡,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再燃燒。

他媽的,直接毀屍滅跡了是吧!

梁垣雀彎腰把被單從灶臺裡撈了出來,由於動作太急,無數火花從灶臺裡被帶出來,嚇得跟進來的莊佑傑一聲尖叫。

被單還沾著火星,火苗在不斷侵蝕被單剩下的部分。

“快拿水來!”他趕緊招呼莊佑傑。

莊少爺在廚房裡轉了一圈,找到了水缸,但裡面卻沒有水。

情急之下,他拎起了小灶上熬藥的砂鍋,裡面沉甸甸的,估計是有藥湯。

他端著砂鍋,嘩啦一下子把藥湯潑在火苗上。

火是被澆滅了,但被單上卻留下一大片褐色的水跡,就連一旁的梁垣雀身上,也被濺了滿滿一前襟褐色的痕跡。

“謝謝你昂莊少爺,我這衣服是不能要了。”

梁垣雀抖著衣服,很無語地看向他。

“我,我這不著急嘛!”

莊佑傑很不好意思,放下砂鍋的手都放輕了力度。

小廚房太小,連轉身都很費勁,於是梁垣雀把這張模樣慘兮兮的被單拖出來檢視。

被單上有血跡,還有剛剛藥湯的痕跡,下半截還都已經被燒沒,乍一看是沒有什麼線索能留下。

但梁垣雀不死心,還是捏著一個角看起,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也好。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針就讓他找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火苗沒有燒到的那一端,有一處地方印著一個淺黃色的印記,看上去似乎是某種液體留下的。

莊佑傑由於想將功補過,從剛剛開始就跟著梁垣雀一起找線索。

看到梁垣雀似乎有所發現,就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該不會是我剛才潑上的吧?”

莊佑傑很後悔,也許一些線索就被自己剛剛一泡藥湯給毀了。

“不是,”梁垣雀仔細辨認一番下了結論,“從你潑的位置,濺不到這裡。”

說著,他指向一處深褐色的點狀汙跡,“飛濺最遠就只能飛到這裡,而且顏色也對不上。”

莊佑傑仔細一看,倒確實如此,心裡的負罪感少了一些。

黃色的液體,會是什麼呢?

梁垣雀扯起被單來,湊近聞了聞,聞到一股很刺腦子的味道。

或者說,這並不是一種味道,而是它揮發出來的性質。

一種化學物質,但暫時分辨不出來具體是什麼。

化學物質常常都帶著不同的毒性,梁垣雀大概能猜到被單上為什麼會有這一灘痕跡。

黃姐姐看來就死於這個東西。

有人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強行往她嘴裡灌了毒藥。

但人在受到死亡威脅時,會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黃姐姐應該是拼上了最後一絲力氣在掙扎。

這些毒藥,自然也被她吐出了一部分。

所以那個兇手才會在下毒之後又上手掐住她的脖子,可能是怕毒藥被她吐了出來,不起效果。

這確實是一個突破性的發現,但好像對目前的情況來說又沒什麼用。

他沒有辦法透過肉眼判斷出這灘毒藥的具體成分,也沒能從這灘藥上找出跟兇手有關的線索。

正思考著,黃敬業突然走到他面前開口了,

“梁先生,有些事我想問你。”

梁垣雀一挑眉,站了起來,“您說。”

“梁先生,不是風水先生吧?”

黃敬業試探著問,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

梁垣雀心中有些驚訝。

這也難怪,剛剛在發現屍體後,他表現的似乎有些太奇怪。

這些行為,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風水先生該做的。

梁垣雀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平靜下來,衝著黃老爺微微一笑,

“你猜的對,但現在你應該也用得著我。”

“你是個偵探,對吧?”看著他的反應,黃敬業知道自己猜對了。

梁垣雀確實挺吃驚,在這種地方竟然有人知道偵探這個職業。

不過仔細一想,黃老爺是在外面大城市打拼的生意人,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也有道理。

“是,所以你現在需要委託我辦案嗎?”

黃敬業還沒有回答,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騷亂。

其中,還有他帶來的手下呵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