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璃心頭一震,吶吶地看著祁驍說不出話。

祁驍溫柔地摩挲著鍾璃的耳際,輕笑道:“祁驍此生最重要的東西交予你,不望阿璃功成名就,只盼阿璃能借此一生平安。”

祁驍這話聽似溫柔,實則內裡蘊藏的深意卻讓鍾璃心底一涼。

祁驍是怕自己死後鍾璃受困,故而才先將這象徵著兵權的東西給了她。

鍾璃的胸口莫名堵了一塊巨石,狠狠地推開了祁驍。

她沒好氣地冷笑道:“王爺如今尚在便考慮起了身後之事,還真是深謀遠慮呢。”

不等祁驍說話,她扭頭就往外走。

可腰間的玉佩到底是沒摘下來。

祁驍見狀無奈一笑,知道鍾璃這是生氣了,趕緊拔腿追了上去。

“阿璃。”

鍾璃心裡憋著火,執意不肯跟祁驍說話。

兩人沉默相對地吃完早飯。

祁驍看著鍾璃冷得掉冰的臉心裡暗暗叫苦。

吃過飯,紫紗按之前祁驍的吩咐,將給鍾璃安排的下人都叫了進來讓鍾璃過目。

考慮到鍾璃之前從未在世家貴族中生活,祁驍還特意將之前服侍老王妃的徐嬤嬤從老家請了回來。

祁驍親自為鍾璃介紹。

“這是徐嬤嬤,早些年是侍奉母妃的,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對京中情形各種規矩,人情往來都極為了解,日後就讓她跟著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問她便可。”

祁驍話音落下,徐嬤嬤笑著向鍾璃行禮。

“老奴見過王妃。”

鍾璃看著鬢角斑白的徐嬤嬤含笑點頭,輕笑道:“日後就仰仗嬤嬤照拂了。”

徐嬤嬤連說不敢,恭敬的雙手貼腹站在了鍾璃的身後。

祁驍又指著另外一箇中年男子說:“這是林總管,他主要負責王府中的外事,阿璃若有什麼事,也可吩咐他去做。”

林總管恭敬問禮,鍾璃頷首讓人站了起來。

林總管之後,站出來的是鍾璃見過的夜林。

夜林吃過鍾璃的苦頭,神色極為恭敬。

祁驍說:“這是王府中的暗衛統領夜林,之前你是見過的,他主要負責王府安全。”

鍾璃意味深長地看了夜林一眼,點點頭沒說話。

餘下的四個大丫鬟,除了紫荊外,其餘三個鍾璃都是接觸過的,祁驍就沒多做介紹。

至於其餘的小丫鬟隨從,在林總管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一一向鍾璃請安問好,說明了自己的姓名職責。

說到最後,祁驍說:“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均是家世清白世代效忠王府的家生子,來歷你可放心。”

“如果有不滿意的,直接將人換了便是,都由你做主。”

祁驍親自為鍾璃介紹,足以看出他對鍾璃的重視。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心裡對鍾璃這個民間王妃的敬意頓時就更上了一層。

不管鍾璃來歷如何,她能讓祁驍如此看重,往後想得個安穩,就不可在鍾璃面前放肆。

今日在場的下人,祁驍均以鍾璃的名義賞了三個月的月錢,在不住謝恩的聲音中示意人都下去。

下人都走了,林總管卻對祁驍說:“王爺,半個時辰前宮中來了人,說是皇上請您入宮有事要敘。”

祁驍的眉心出現了個小小的褶皺,說:“可說是何事了?”

林總管微微搖頭。

“並未說明。”

“不過宮裡的人除了請了您外,還去了北候府中,聽說一刻鐘前,北候世子已經進宮。”

北候世子便是柏騫承。

柏騫承雖有世子之名,可卻並未在朝堂中任職。

皇上將他也叫去幹什麼?

祁驍的眼底隱隱多了一股不明顯的暴虐之色,明顯是不耐。

鍾璃見了無聲地抿了抿唇,壓下了心底的無形擔憂,將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早些回來,我等你回來吃飯。”

祁驍聽完眼裡漾開了一抹笑,點頭說好。

祁驍帶著人出了門,鍾璃也在徐嬤嬤的介紹下對鎮南王府中如今的情形有了大致的瞭解。

鎮南王府中除了王爺祁驍外,還有兩個庶出的公子和一位庶出的小姐,分別是祁立和祁允,還有祁悠。

祁驍在府中行三,是府中目前唯一的嫡系子,未承襲王位前尊稱三爺。

二公子祁立比祁驍還大上兩歲,是側太妃所出,如今尊稱二爺。

如今住在府中的修文院,尚未娶正妻,可房中侍妾通房已有幾十人。

四公子祁允與五小姐祁悠,乃是一對雙生子,是難得的龍鳳胎,今年才十六歲。

祁允住在修竹院,祁悠住在清荷院。

二人都未曾婚配。

至於那位側太妃,提起時徐嬤嬤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怒容,低聲說:“側太妃是當今太后的親妹,如今獨居於青霜院。”

鍾璃沒錯過她眼中的異樣,若有所思地頓了頓,說:“那四爺與五小姐的生母呢?”

徐嬤嬤低聲說:“四爺與五小姐之母原是老王妃身邊的丫鬟,被老王妃抬舉為侍妾,在生產時因難產血崩而亡。”

也正因為是侍妾所出,所以哪怕祁悠是鎮南王府中唯一的女兒,也並未請封郡主,只是按排行稱為五小姐。

“除此之外,府中並無其餘女眷。”

鍾璃要笑不笑地挑眉,問:“那王爺呢?王爺身邊就沒有通房侍妾嗎?”

提起這個徐嬤嬤忍不住笑了出來,說:“王妃說笑了。”

“王爺在您之前身邊從未有過任何女子,您可是獨一份。”

挖空心思想給祁驍送人的不少。

甚至皇上太后也多次暗示說想賜婚,可都被祁驍用各種理由推了。

如今祁驍大張旗鼓地帶回來個王妃,可是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鍾璃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心情卻莫名好了不少。

她緩緩撥出一口氣,說:“閒著也是閒著,嬤嬤不如跟我說說,這府中如今的情形吧。“

徐嬤嬤對此求之不得,低低地在鍾璃的耳邊毫無偏頗地說起了府中的情況。

鍾璃正聽得瞌睡來的時候,紫雲從外邊走了進來。

紫雲對著鍾璃微微福身,垂首說:“王妃,側太妃院中的流朱前來,說是側太妃要來給您請安。”

鍾璃聞言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

“給我請安?”

按理說側太妃是老王爺的側室,也是祁驍和鍾璃的庶母。

雖不是嫡母,可也算得上是長輩了。

怎地還用上請安這個詞了?

看鐘璃不解,徐嬤嬤低聲解釋。

“鎮南王府中以王爺王妃為尊,若非嫡系,都算不得正頭主子。”

“您是如今的鎮南王妃,她是已故老王爺的側室,於情於理都應當給您請安。”

鍾璃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說:“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請進來吧。”

紫雲去通報的時候,徐嬤嬤提醒道:“這位側太妃手段了得,如今府中的管家之權就在她手中,按制,管家之權應由王妃所掌。”

鍾璃瞭然地笑了笑,心裡明白這是徐嬤嬤對她的提醒,懶洋洋地往椅子後靠了靠沒有說話。

手段了得的側太妃很快就在紫雲的帶領下亭亭嫋嫋地走了進來。

側太妃雖養育了祁立,可從面相上看並不顯年紀。

此時穿著一身淺藕色的宮裝,髮髻上只略微綴著幾點藕色的珍珠,淡妝淺抹,口脂的顏色也是淡淡的。

符合寡居之人的身份半分不逾矩,看起來雖寡淡卻不失優雅柔和。

可她眼裡的精光凌厲卻無形間暴露了她本人並非看起來的嬌柔。

只不過想想也是,能在鎮南王府中立足安全產下一子,還養育至今足以與祁驍作對的女人,怎麼都不可能是簡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