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一口吐了漱口水,轉頭喊她:“娘今兒若是沒事,跟我一道去鎮上吧。這門生意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娘你得跟我過去搭把手。”

餘氏腳步一頓,看著她猶猶豫豫的。餘氏是世家教養出來的貴女,打小講究女子不能拋頭露面。流放這些日子能做的最極限就是去繡房裡繡花做工。這一下子讓她去街頭賣吃食,還真有點承受不住。可轉念一想,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了,她一個半老徐娘哪裡還用得著在乎這些?

一咬牙,她去屋裡把頭給梳了。換了身衣裳,跟葉嘉吃了點蘿蔔絲兒餅。

蕤姐兒也乖,往日餘氏出門做工不能帶她。她都是一個小人兒被關在家裡。但年紀到底還小,才兩歲半虛三歲,被人一顆糖就能哄走。沒出事那是幸運,但看小孩兒不能看運氣的。現代通訊那麼發達,孩子丟了還得找一二十年。誰曉得這窮鄉僻壤的會不會有柺子進村?

葉嘉牽著小孩兒的小短手,把人往她三叔的屋裡一扔。也沒看床上坐起的人就跟小孩兒說:“蕤姐兒,今日祖母跟嬸孃都有事情要做。你乖乖的在家看著三叔。嬸孃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三叔周憬琛:“……”

蕤姐兒小腦袋重重地點了下,特別乖:“好噠!”

說罷,葉嘉扭頭才看向床上的人。

四目相對,床上那人微微抬起臉,疑問地等著她開口。

周憬琛的腿還沒有好,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不僅傷筋動骨,身體還虧空得特別厲害。在西場那邊服役時因著是謀反流放的反王之後,吃的是最差的吃食,做的是那等最苦最累的活兒。他那日被送回來,西場那邊是打著人活不了又不想給他收屍的心思。如今能醒過來,真的是這人求生欲強。

“你在家得空照看一下小雞崽,”葉嘉沉吟片刻,垂下眼簾,冷酷無情地給他下達任務,“那是咱家除了糧食以外,最寶貴的資產。一定要喂好。”

周憬琛喉結上下滑動,遲疑地點頭:“……好。”

這幾日,他看似不動聲色,實則將家中的情景摸清楚。母妃性情柔弱,早年不曾親手做過粗活,如今家裡還得嘉娘操持。他庶務也許久未做過,此時倒是有些懵懂:“如何喂?”

“就跟你一樣,喂粟米。”

男人:“……”

葉嘉點點頭,餘氏已經在外頭等著了。她出來,婆媳倆就匆匆去了鎮上。

這會兒鎮上人多了許多。不下雨,鎮上自然是熱鬧的。許多下鄉的農戶來鎮上買春耕的農具,也有外來的商人擔著擔子走街串巷地叫賣。

葉嘉跟餘氏兩人在其中穿,目光不住地往兩邊瞥。今日鋪子開門的更多,葉嘉發現,李北鎮竟然還有點心鋪子。許是有瓦市的緣故,店鋪開著,只有零星的客人在裡頭看貨。畢竟店鋪裡的東西比瓦市貴。除非是瓦市裡沒有,他們才來商鋪看。

餘氏有些怕人,畏畏縮縮的就走得很慢。葉嘉走幾步要停下腳步來等一下她。

她們到鐵匠鋪的時候大煎鍋已經打好了。上回葉嘉一次性付的工錢,鐵匠對她這等爽快的客人也客氣。給葉嘉打了兩個像鐵板燒鏟子一樣的鐵鏟子,沒收錢。

這個鐵鏟自然是葉嘉的主意,這種造型的鏟子比家用鍋鏟方便。

餘氏在一旁看著,覺得這鍋這鏟子的樣子實在是怪。但她慣來曉得不懂就閉嘴的道理,灶臺上的事她便也不瞎指導。走上前就想把鍋扛肩上。葉嘉怕她扛不動,跟她一塊抬。一面抬一面道:“缺個鍋蓋,再找個篾匠,編個放餅的竹筐。”

“那咱們什麼時候做生意?”餘氏想著早上吃的那蘿蔔絲兒餅。還別說,確實好吃。這也是她一路沒說話的原因。東西好自然就賣得出去,“嘉娘,咱家要是做餅,賣多少文錢一個?”

這鍋雖然重,卻也不是背不起來。這般抬著還不好走,葉嘉準備自己背,“我前幾日已經來鎮上轉悠四五次了,咱的餅定價六文錢。”

“六文?!”餘氏心咚咚一跳,苦到如今,餘氏以不是隨手打賞金瓜子的景王妃了,“李北鎮窮的很,這地兒的百姓能捨得掏六文買餅麼?”

是她,她都捨不得掏。

“趕明兒看就是了。”葉嘉懶得解釋,引著餘氏往瓦市去。

上回去瓦市,去的太早,葉嘉沒把這瓦市給看明白。事實上,別看這地兒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回葉嘉發現,瓦市裡竟然還賣人。她跟餘氏往裡頭走,看到好幾撥,腦袋上插根草跪在地上的髒小孩兒,好多就跟蕤姐兒差不多大。

大多數是女孩兒,也有那瘦筋筋的男孩兒打得一身傷,跪在地上不敢看人。還有被關在鐵籠子裡的外族,捲毛藍眼睛的也有。賣貨的人牙子操著外地方言說是西北邊來的昆奴。

葉嘉僵硬地把眼睛挪開,跟餘氏直奔蘿蔔攤。

事實上,蘿蔔不好賣。水分足,打稱,不頂飽。鄉里人家自家會種,一種就是一大片。大多數自家種了自家吃,許多吃不完要麼就爛在地裡,要麼就拿去餵豬了。也就鎮上沒地的人家才會買。但他們買的也不多,一斤兩斤的摳搜得很。葉嘉跟餘氏過去的時候,挑蘿蔔的商販兩大框還滿著。估計是剛從地裡挖出來不久,蘿蔔還沾著土。那商販坐在地上在叫賣。

葉嘉一口氣把兩大筐的蘿蔔全要了。

那商販一驚,差點以為聽錯:“這兩筐少不得小兩百斤,你們全要?”

“嗯。”葉嘉沒管餘氏吃驚的張大嘴,就問全買能不能便宜些。

這些蘿蔔是自家種的,吃不完才挑到鎮上來賣。蘿蔔不稀罕,三斤兩文錢還能怎麼便宜?小商販把蘿蔔給稱了稱,一百八十幾斤。他給抹了零頭,衝做一百八十斤賣給葉嘉。賣了二百多文,小商販嘴都要咧豁了。

統共一兩銀子,一下子去了這麼多。再添置點鹽和調料,三百文就這麼花出去。餘氏心疼的眼睛都紅了,眼看著葉嘉還預備組個牛車把東西拖回去,還想找鐵匠打個什麼刨子。她趕緊攔住。

“先省省,先省省。”餘氏真怕她把這一兩也給嚯嚯乾淨,“等賺到了銀子咱再買刨子。”

葉嘉只是覺得這麼多蘿蔔,靠切得切到猴年馬月。若能有個刨子,省事兒不說,能提高很多效率。不過身上一文錢不留也確實有些太過。

婆媳倆折騰一上午到家,熱火朝天地忙活起來。

明日就得趕早去瓦市,蘿蔔絲兒得切出來,餅還得做好。若不然明日一大早做肯定趕不及。這麼多蘿蔔弄回來還得刷洗,焯水,拌陷兒。事情多一個人忙不過來,連蕤姐兒都出來蹲在小盆邊,小手抓著蘿蔔在擦。葉嘉在衣裳上擦了擦水,扭頭去東屋把床上的傷患給硬生生架到院子裡來。

餘氏還在院子裡刷蘿蔔,一看周憬琛被葉嘉給架出來。張大了嘴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都要幹活,你也不能歇著。”

周憬琛:“……”自打醒來,這個記憶力並不清晰的妻子已數次打破他認知。從一開始被拖拽反應不過來到如今坦然接受只經歷了四日。

他倒也不覺得冒犯。在凳子上坐下來:“讓我做什麼?”

“切蘿蔔絲會嗎?”餘氏刀工不行,只能刷刷蘿蔔。葉嘉切蘿蔔切得虎口疼,她轉頭把切的現成蘿蔔絲端來,理直氣壯地問壯勞力,“切成這種。”

春日的陽光灑在壯勞力的肩頭,氤氳得他眉眼光華流轉:“可。”

那就行,葉嘉拿了把大菜刀遞給他。轉頭就去灶臺上焯水。蘿蔔得抄完水擰乾,放調料才會入味兒。第一回試做,葉嘉也不敢做太多。大概做了百來個。還別說,周憬琛這大反派估計是拿刀砍人腦袋的活兒乾的多,蘿蔔絲兒切得比她還快。

晚上自然吃的蘿蔔絲餅。剛出鍋的比後面熱的要好吃太多。餘氏心裡藏的那點猶豫,在吃了一個熱騰騰的蘿蔔絲餅後有了底。一家人一人一個香噴噴的蘿蔔絲餅,當然,周憬琛繼續喝粥。

周憬琛:“……我如今應該也能喝點別的吧?”

“能啊,”葉嘉良心發現地給他盛了一碗羊奶,“喝這個吧。”

周憬琛:“……”

次日天還沒亮,葉嘉跟餘氏就起床動身了。瓦市趕早,去晚了可沒好位置。葉嘉昨晚到底問人借了一輛獨輪手推車。東西往手推車上一架,摸黑到鎮上。

運氣好,這回的瓦市人比上回還多。一群人擠在鹿砦前,等著看門的壯漢敲鑼。

餘氏有點瑟縮,但想到一家人的命根子都砸在這了不能退縮,就又把腰桿子挺起來。她本想提醒葉嘉把東西往裡頭推一點兒,到時候開鹿砦能搶先得個好位置。誰知扭頭髮現葉嘉把獨輪車推到邊上,在路邊就卸了爐子生起了火,架起了鍋。

“嘉娘,這是要做什麼?”餘氏沒想到葉嘉這麼心急,趕緊跟過來。

“做生意啊。”葉嘉爐子生著了,拿小勺舀了一勺油往煎鍋裡一澆。一陣風過,噴香的油味兒就飄起來。她開啟了揹簍,把裡頭昨夜做好的蘿蔔絲兒餅往油上面攤。滋啦一陣油爆澱粉的香味飄散開,眼巴巴守著鹿砦的商販們眼睛全瞧過來。

“娘,快點,”葉嘉勾起嘴角,“把裝錢的小缽和竹筐都擺好,咱要開始做生意了。”

第9章

二月的天兒,倒春寒,冷的厲害。

日頭還沒出來,聚在鹿砦前的小商販們別緊了身上的破襖子按住了氈帽,伸著腦袋往葉嘉這邊瞧。那風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麼地,吹得那油餅味香的勾魂。有那早上摸黑出門沒吃的,聞著味兒肚子就咕咕叫。捎帶了自家烙餅的,吃著嘴裡的,眼睛也不住地往那邊飄。

葉嘉推了推站在前頭的餘氏,“娘,喊話啊。”

餘氏頭一回出來擺攤兒,侷促得臉通紅:“喊,喊什麼?”

葉嘉無奈,都窮到這份上還抹不開面子。她於是一手拿著鏟子一手拿著筷子。一個油乎乎香噴噴的蘿蔔絲兒餅煎好,另一隻手就夾出來放竹篾筐裡。拿鐵鏟子就往煎鍋的沿兒那麼一敲,鐺鐺兩聲,張口就清亮亮爽朗朗地喊:“剛出鍋的蘿蔔絲兒麵餅哦!六文錢一個!又香又好,只要六文!”

這一嗓子喊出去,大清早的醒神得很,擱在裡頭沒瞧見這邊陣仗的人都瞧過來。剛出鍋的餅,饞得人口水都流出來。餘氏心中掙扎了半天,葉嘉也不羞愧,張口就不停地喊。

本以為沒那麼容易的事兒,誰知才喊兩三句,還真有兩個滿臉鬍子的商販過來問。

葉嘉就一句:“一個六文,兩個十文。”

那兩個絡腮鬍子的商販估計是真饞得慌,大冷天兒的,縮在這又冷又餓的。這麼一聽說也闊氣,立即張口就要四個。這蘿蔔絲兒餅約莫碗口那麼大,粗陶碗碗口大。尋常胃口不大的姑娘家吃一個就飽了,壯漢吃三個也夠一天的。餘氏一聽要四個,心裡一算二十文。當下就顧不上羞恥了,手腳麻溜地拿了裝銅板的小缽,一手拿個油紙給包上遞過去。

二十個銅板到手,轉頭有一個壯漢要兩個,又是十文。

餘氏著實沒想到這東西大清早竟然這麼好賣,有人開了口。後面來問的人就多了。這些挑擔子來鎮上討活兒的都是壯勞力,能挑著兩百斤走幾十裡地不喘,吃的自然是多。要買也不是一個,都是兩個三個的要。等鹿砦開門這一會兒,葉嘉都賣出去二十來個。

“乖乖,還真是好賣。”餘氏當真是沒想到,不到半個時辰她這小缽裡頭就有一百多文。

葉嘉沒說話,大鐵煎鍋的好處就是一鍋可以煎好多個,同時出鍋,賣得快。他們這邊的動靜不可能不驚動鹿砦旁邊守門的人。葉嘉包了四個,讓餘氏給那兩人送過去。雖說他們在路邊擺攤沒進瓦市,但誰曉得這路邊是不是也歸那兩個人管。若他們找茬,怕是不好過。

餘氏也懂這道理,在哪兒做事先把這點人情給打點好。她這會兒也不覺得羞了,端著熱騰騰的餅就去了。

那邊兩個人果然在看著,這會兒沒說話是頭一回遇上路邊擺攤兒的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肯定是要驅趕的。畢竟若人人都在瓦市外頭擺攤,他們還怎麼收擺攤費?瓦市開來就是為了給人做生意的,哪有這樣壞規矩的。

餘氏四個蘿蔔絲兒餅拿過來,兩個人臉色頓時就好看了。

東西端過去,兩個人起初還假意不要。餘氏期期艾艾說了些好話,他們才裝模作樣地收了。末了還跟餘氏說了句:等會兒在裡頭給她們留個位子。

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兩人餅吃下去,自然是要給個方便的。

餘氏喜滋滋的回來,這麼一會兒,葉嘉又賣出了十來個。這些小商販也不多是窮的,有些賣魚賣肉的吃幾個餅子還是很大方的。再說,葉嘉這鍋餅確實做得好,表皮又酥又脆,裡頭的餡兒又鮮又香。比他們自家做的吃食好吃不知多少。有那喜歡這味兒的,覺得比肉還香些。

一個說好,擠擠攘攘的一群人可不都聽見了。大家在旁邊瞧了個熱鬧就想嚐個鮮。別說餘氏沒想到,就是葉嘉也沒想到。自己昨日做的百來個餅,還沒等到開瓦市就賣掉了一半。

等了片刻,那頭鑼聲一響。鹿砦拉開,人群慢慢往裡頭擠。葉嘉這廂才慢慢收拾,跟餘氏把灶臺臺上獨輪車。但這鍋是燒著的,等閒不能急躁,怕翻了燙著。婆媳倆推得很小心。虧得餘氏剛才送的幾個餅,她們在後頭走得慢,裡頭那看門的早早給挪了個好位置給她倆。

葉嘉瞧見那行方便的大漢眼睛往筐裡瞥,立馬上道兒地又給人做了兩個。

大漢是曉得這餅賣六文一個,剛才吃了兩個,又拿了兩個走。等於拿了人家二十文錢。比商販進來擺攤交的都多了。熱乎乎的餅他也不嫌燙,油紙一包就塞懷裡:“明兒還來?給你們倆再留個好位置。”

葉嘉當即笑了,連連地感謝:“謝過大人照顧了。”

那人吃了帶拿的,聽葉嘉一句大人的恭維舒坦得很,揣著餅高高興興地走了。

葉嘉這生意也是第一回做,她雖然膽大,但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先做了百來個試試水,好賣明兒才多做些。誰知他們這個攤子,不到半個時辰就收攤了。東西賣完了,餘氏連口剩的都沒撈著。忙活了這麼一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就算是餓,心裡也是快活的。

餘氏抱著那一缽銅板,高興得一早上那嘴角就沒拉下來過。六百多文,照這個情形賺下去,怕是幾天就能把本兒給撈回來。這會兒她倒是有些後悔,早知餅這麼好賣,昨日就該多做些。

今日高興,他們也該吃點好的慶賀慶賀。餘氏難得沒說話,兒媳花錢是大手大腳了些,可人能幹啊。怎麼花都不過分。葉嘉沒管她心裡嘀咕,讓她趕緊把錢揣好。別在瓦市裡給扒手扒了。自己拿了二十文去旁邊的豬肉攤上割了一條肉。

那屠戶才吃了葉嘉攤子上幾塊餅,覺得味兒不錯。給葉嘉割肉就問她明兒還做不做。葉嘉笑眯眯的自然是說做。扭頭付錢的時候,正好瞧見豬肉攤下面一大桶的豬下水。

這年頭人吃豬肉吃肥的多,日子過得苦,人過日子就都缺點兒油水。豬羊身上最好的肉自然是肥油多的,吃一口滋滋冒油能叫人解饞的。似這種豬下水吃的不多。一是難處理,洗不乾淨,二是做的不好是真臭。要買也不貴,十文錢就讓葉嘉一桶拎走。

春耕的時候,瓦市裡賣的東西很雜。賣種子賣秧苗的也有。

一小包就十幾文,還挺貴。葉嘉想著周家後院那一大片的空地,買了一小包白菘的種子,一包洗腸草的種子。再加一包蘿蔔的籽。搞了好半天,葉嘉才知道洗腸草就是後世的韭菜。在這地兒又叫草鍾乳、起陽草,花名很多,她才沒認出來。

韭菜的味道才是真的香,若是能有韭菜,韭菜雞蛋餅說不定比蘿蔔絲兒餅還好賣。

心裡琢磨著,餘氏看葉嘉提了這麼一桶髒下水回來臉上笑意都淡了。但這會兒她心裡正高興呢,便忍著沒說葉嘉。葉嘉也懶得解釋,想想,又去賣羊的老漢那買了小半桶羊奶。

婆媳二人回到村裡才巳時剛過。日頭上來,迎著朝霞。兩人回到家都喜氣洋洋的。

葉嘉跟餘氏兩人合力把爐子鍋抬回去,蕤姐兒就邁著小短腿從東屋衝出來。煎鍋還冒著油味兒,葉嘉轉頭又將肉和羊奶拎下來。讓餘氏把下水拎到井邊兒,自己則去後廚煮羊奶。

補充營養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再沒有喝一回就好的。不管味道羶不羶,一家人都得堅持喝。

她那邊羊奶煮上,又將一大早就煮好的粟米粥端出來。

一人喝了一碗,先墊個肚子。等一會兒就該做午飯,到時候再做一頓好的吃解解饞。到了鄉下,人不自覺就會鬆懈。似乎連吃飯都比往日自由很多。以前從不會端著碗到處跑的葉嘉端著個碗跑到後院去。一邊喝粥一邊盯著這塊地琢磨著一會兒找村裡的漢子來幫個忙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