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家的門房,早上照例拿著笤帚準備去大門外灑掃,這就叫一天之計在於晨!

剛開門,就看見兩具倒在血泊當中的屍體,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笤帚也丟到了旁邊。

然後手腳並用的倒退,回了院裡,他大呼小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殺人了……”

胡賡堂在風月場沒回來,他的妻子小妾,和幾個兒女,包括胡立,還有留宿的盛恩頤和本傑明·戈德伯格、趙一仙,全都出來檢視情況。

盛恩頤臉色有些蒼白,喃喃道:“報官,趕忙去報官……”

反而是胡立,雖驚不亂,他先去安慰自己母親:“娘,別怕,人不是我們害的,我們一家人全須全尾,就說明和咱們不相干!”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連別人聽了也覺得鎮定。

管家、門房和僕從都驚奇的看著這個以前很自卑的庶出小少爺。

本傑明·戈德伯格和趙一仙對視,兩人咳嗽,躲到了一旁:“定是俺師父乾的。”

“趙神仙這又是唱哪出戏?這二人又是何人?”

本傑明·戈德伯格伸脖子偷瞧了一眼:“俺師父教過俺怎麼分辨人種,應當是日本人。”

盛宣懷也在公館外看見了兩具屍體,他呵斥隨從不要大呼小叫,派人去找巡捕房辨認身份。

對他而言,訊息就要靈通的多。

不必前去巡捕房,就有人來告訴他昨夜發生了什麼。

盛宣懷震驚道:“趙傳薪?他來漢口了?”

不由得想起了江輪上的那個和尚說過的“血光之災,兵燹之禍”。

一語成讖!

烏鴉嘴的和尚!

來人繼續說:“是趙傳薪無疑,旁人沒有這般本事。”

盛宣懷急忙問:“日本人的錢呢?”

“都捲走了。”

盛宣懷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雖說此時錢財被趙傳薪盜走,這損失算不到他頭上去。

但同樣那些日本財團也沒錢給他了。

漢冶萍煤鐵廠怎麼辦?

新裝置靠什麼購置?

難道靠之前的一百萬塊股錢,和胡賡堂剛剛入的十萬兩銀子麼?

盛宣懷鬱悶,那朝吹英二直接就吐血了。

“損失了多少錢?他一個人拿不走多少吧?”

麻生久秀面如死灰:“橫濱正金銀行裡的395萬日元,盡皆被那趙傳薪掠走了……”

“噗……”

他們準備給盛宣懷貸款300萬日元,但帶來的錢可不只是300萬,而是360萬。

剩下的是銀行的儲備金,多半是金銀和銀元。

雖說之前被趙傳薪提款提怕了,但人的忘性大,加上英租界繁華,久而久之,橫濱正金銀行好了傷疤忘了疼,又積累了不少儲備金。

統統都便宜了趙傳薪。

難怪朝吹英二要吐血。

麻生久秀又說:“水野總領事派人質問我們,為何不早說趙傳薪會來?早知如此,就該更嚴密的不妨,也不會傷亡如此慘重了。”

朝吹英二失魂落魄道:“我們只是提防,誰知他真的會來?”

“我也是這樣說。”麻生久秀無語:“水野總領事質問,若是不知趙傳薪會來,為何要在樓頂佈防?”

“噗……”

又一口老血噴出。

說的好有道理。

不說這還好,說了朝吹英二更上頭。

已經在樓頂埋伏了人手,竟然還能叫趙傳薪得手,這就更操蛋了。

難道沒人能制的住這個頭頂流膿腳底生瘡的壞到根子的狗東西了嗎?

花樓裡,胡賡堂起床,被人伺候著洗漱一番。

出去吃早點的時候,聽見其他嫖客談話。

“聽說了嗎,趙傳薪來漢口了。”

“怎麼沒聽說?原來那樂善堂竟是日本特務機構,裡面十餘奸細,盡被趙傳薪給屠了,聽人說裡面腥臊的很,滿地都是血,嚇煞人也……”

“不但如此,趙傳薪下了懸賞,抓住了一個日本奸細賞大洋五十塊,抓住頭目賞八十塊,那些有些本領在身的豪傑蠢蠢欲動。所謂,盡有韜鈐施虎豹,不容草澤匿龍蛇,我看那些日本奸細無所遁形……就是不知,這錢要去哪領?”

“你快歇著吧,爬女人肚皮耗盡了精氣神,軟腳蝦也敢圖那懸賞?”

胡賡堂忽地起了一身冷汗。

昨日,叫麻生久秀的日本製鐵所的代表,還登門造訪,要與他合作走私煙土和火器的買賣。

他沒答應,但是也沒拒絕。

幸好自己機智啊,沒留下把柄,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

本來漫天烽火,百姓該惶恐。

可自當聽說與英、日租界計程車兵發生衝突的是趙傳薪以後,百姓就不怕了。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的事不會發生,枉顧百姓死活的事更不會出現,焚劫殺戮之事趙隊長可從來不幹,也不會縱容英、日兩國囂張。

果然,有途經各國租界的百姓,看到所有人都枕戈待旦,如臨大敵的模樣,就不由得暗戳戳的爽。

焯,叫你們嘚瑟,這下知道怕了吧?

一大早,趙傳薪就感應到舊神聖壇瘋狂吸收信仰之力。

他還在日租界門外守著,喝茶瞭望,等君出甕。

沒等到水野幸吉,卻看見無數漢口百姓蜂擁而來。

因為所有日軍都龜縮回租界內,外面非法擴建的軍營倒是空出來了。

有人大喝道:“趙先生既替我們漢口百姓聲張正義,我等更不該坐以待斃,將日軍的違建軍營拆除就在今日!”

一呼百應,百姓雲從。

一群百姓好像土匪一樣,在租界入口處的日軍眼皮子下,攀屋上脊,手腳麻利的拆家。

日軍懵了,有人趕忙回去向水野幸吉稟告。

那些建築,都是水野幸吉好不容易蓋起來的,這些年和漢口百姓以及當地官府反覆拉扯,偷偷挪動界碑,步步蠶食才有今日之果實。

聽聞噩耗,目眥欲裂,拍案破口大罵:“這些該死的愚夫愚婦,該死的豬玀病夫,真是好膽。如今已經天明,各租界嚴密把守,料來那趙傳薪也不敢冒大不韙現身,速速帶兵鎮壓,我稍後便至。”

手下想起了那些百姓臉上的瘋狂,不無擔憂道:“領事,他們反抗怎麼辦?”

水野幸吉臉色猙獰:“多年之心血不可毀於一旦,如有反抗,殺一儆百。”

感情真把厚著臉皮的侵吞土地,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日租界外,百姓手裡抄著傢伙事,錘鑿錛斧鋸,鎬釺鍁叉車,奮勇爭先,拆的磚瓦房梁如同螞蟻搬家一樣往外運。

不但愛國守土,還能小賺上一筆。

他們見還沒得令的日軍,眼睜睜看著,憤怒的謾罵,卻無人上前制止,不由得更加肆無忌憚。

看,這就是趙先生的威能,解氣。

萬千百姓的破壞力是相當大的,而且人數愈演愈烈,一些不相干的,沒那麼激進的百姓,見有利可圖,竟也參與其中。

當令兵迴轉時,都有些傻眼了:“怎麼拆的這麼快?領事有令,速速集合,上前鎮壓!”

看的怒火中燒的日本士兵,終於摩拳擦掌提槍上前,喝罵威脅不在話下。

烏合之眾,仗著人多勇氣無限放大。

有人開口罵道:“狗日的日本人,勸你們不要不識抬舉,趙先生可就在漢口!”

那日本士官異常囂張,抬起槍托,照那百姓腦門就是一杵子。

頓時百姓頭破血流。

士官罵道:“八嘎,趙傳薪來了又如何?大白天的,老子弄死他!伱們再不住手,別怪我們不客氣!”

見日本人動手,有畏縮的百姓停下動作。

可又有人喊:“日本人不敢拿我們如何,大夥繼續拆!”

沒有最高長官在場,日兵或多或少還有些忌憚,還不敢殺人。

但拳腳加槍托必不可少。

人群中,有一布衣荊釵的卓約女子,臉上帶著些嬰兒肥。

她聽得百姓對趙傳薪推崇備至,心裡暗道:“趙傳薪如此號召力,當真可怕。聲勢之赫,豈不是當世之關雲長、嶽鵬舉?或許只有這等人,才會被那淫僧稱認可,而不是霸佔江河湖海的綠林中人。”

一時間心生仰慕,當然不是男女之情,只是江湖兒女對真正英雄的嚮往。

又見百姓捱打,這幾天遊走市井感悟頗多的她杏眼一張,就分撥人群,提著林白刺刀上前幫忙。

此時,水野幸吉匆匆趕來。

看見了“被拆遷”現場,不由得鬚髮皆張:“你們就這樣看著?給我打,敢反抗就開槍。”

遠處,處於樓頂的趙傳薪拿著望遠鏡看的津津有味。

他可不承認,漢口百姓的勇氣是自己給的。

起初,見有日本兵來去匆匆,也沒看見水野幸吉的身影,他就按捺著。

見漢口百姓被打,他也沒著急,打兩下又不會死,稍微流點血,或許還能防止腦栓塞……

可旋即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日本人,被幾個日本士兵眾星拱月的擁了出來,比比劃劃指點江山,趙傳薪沒見過水野幸吉,但猜測這應該就是本人。

等那人咋咋呼呼下令,日本士兵開始暴力驅趕,趙傳薪才能確信。

他才將跳下了樓頂,就聽得“砰”的一聲響。

有個百姓立即倒在血泊當中。

這一聲槍響,就好像是令槍,緊接著又響了數槍。

趙傳薪眼睛一瞪:“好膽!”

他摸了一下舊神聖壇,瞬間來到日軍當中。

拋起精靈刻刀,取出了戰神M1907,左手盾右手槍,火力全開,碧血青磷,為日本鬼子解脫皮囊!

突突突突……

百姓都是烏合之眾,見日本人當真敢開槍就慫了,正在推攘著後退,忽然聽得槍聲大作。

只見日軍陣營中,好似衝進去一頭洪水猛獸,如同浪湧般陣型被層層突破,不由得瞠目結舌。

這畫面,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

隱隱約約,日軍當中露出個魁梧的身形,那人的鬼怪面具現出冰山一角。

立即有人高呼:“趙先生,是趙先生來幫我們了!”

此時百姓成千上萬,趙傳薪陡然覺得舊神聖壇吸收信仰之力的速度達到了巔峰,剛剛消耗的部分虧空瞬間補足。

前面日軍集火,密集的彈丸擊打在鱗盾上,鱗片飛濺,再防彈也扛不住這等火力。

正好,趙傳薪開啟舊神聖壇,身形如同鬼魅消失不見,眨眼又出現另一處開槍。

但距離並沒超出十米,因為還要等待智慧陀螺儀。

閃現距離短,消耗少,補充又快,閃現沒CD你敢想嗎?

只見藍天白日下,血光沖天,晶瑩剔透,屍橫遍野,血流成渠。

百姓看著,水野幸吉同樣看著。

百姓沒見過這場面,他也同樣震撼。

他眼睜睜的看著趙傳薪猛推鱗盾,將兩個日軍撞飛,連帶著一片士兵被撞翻在地。

這根本就不該是人類能擁有的力量。

精靈刻刀更誇張,所過之處,日軍盡被斬成兩段。

偏偏他都沒看清斬殺日軍的武器是什麼。

趙傳薪的火器,更顛覆了他的認知。

那種體型不大的火器,竟然可以像重機槍那樣連發,拋殼孔不停往外吐著彈殼。

最要命的是,趙傳薪還不停的閃現,忽東忽西,日軍根本抓不住他的身影!

水野幸吉不由得萌生退意……

然而,趙傳薪卻向他望了過來:“水野老賊,可敢一戰?”

戰你麻痺,水野幸吉轉頭就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