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剝蝦

今天的粥沒有之前那麼甜，蕭宴嚐了兩遍，抬起頭問道：“這粥是你做的？”

姜倪點頭：“你不是說不喜歡吃甜的嗎？我就做了兩份。”

自己說過的話姜倪竟然都放在了心裡？蕭宴心中微動。

姜倪被對方炙熱的眼神盯的有些不知所措：“你……這粥不合胃口嗎？”

“不是，辛苦你了。”

姜倪不以為然：“順手的事。”

在煮粥這件事情上，無非就是多添一把米，她倒是沒有想到蕭宴反應這麼強烈。

蕭宴凝眸，他和姜倪目前算是達成了一種比較和諧的合作關係，他為什麼會想這麼多？任何一種關係都要把握得住適當的界限，姜倪曾經做過不少讓他頭疼的事。

蕭宴從未發覺，他看向姜倪眼神中的專注。

餐桌上有些海鮮，像蝦和螃蟹都難處理，姜倪戴上手套將海鮮處理好，往安安嘴裡遞了一個。

“好吃嗎，安安？”

安安點頭，在第二塊蝦肉送到嘴巴的時候沒有張口：“媽媽也吃。”

姜倪吃了一個：“王姨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對面母子溫馨相處，蕭宴的記憶卻回溯到曾經姜倪瘋狂迷戀自己的時候，那時候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自己身邊，現在看向自己的目光卻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姜倪的變化很大，她變得理智清醒，連同那份對於自己的熱忱一同消失。

蕭宴思緒混亂，曾經姜倪百般黏著自己他只覺得厭煩，現在姜倪不冷不熱的態度反而令他適應不了。

不對。

蕭宴猛地看向姜倪。

曾經的姜倪無論態度怎麼樣變化都不會吸引自己的注意力，那時的她像極了一臺只懂得討好的機器。而現在他被姜倪吸引的原因源自她的變化，她一日勝過一日的生機活力，不經意的回眸……

這一頓飯吃得思緒混亂，蕭宴片刻就放下了筷子。

他看著對面的姜倪依舊在給安安剝蝦，開口道：“其實這種事情交給傭人就好，你自己都沒吃多少東西。”

姜倪手中的動作一頓：“我只是覺得我曾經冷待了安安，對他的態度很惡劣，所以我想要……”

“彌補。”蕭宴道。

“是這樣。”

“彌補有很多種方法，而不是懲罰自己一直不吃飯。”他提醒道：“姜倪，飯都快要涼了。”

他慢條斯理的套上手套，從盤子裡拿過一隻蝦：“我來喂他，你吃飯吧。”

蕭宴並未直接將蝦遞給蕭祈安，而是一邊演示一邊指導。

“安安這麼小，他會剝蝦嗎？”姜倪說著又要拿蝦去剝，可手很快就被人握住。

對方掌心的溫熱透過透明手套傳遞到指尖，姜倪愣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

蕭宴將自己剝好的蝦放到她面前的餐盤裡：“安安比你想象中還要聰明很多。你經常抱著他走路，不捨得拒絕他的要求，恨不得事事都為他打點好。姜倪，我知道你對安安的在乎，可我們總要適當的放手讓他學會長大。”

姜倪有些怔愣。那場預知夢時時刻刻高懸在她的心頭，她不敢有一刻的鬆懈。兒子遭受到的痛苦像是一把刀凌遲她的胸膛，她拼命的去彌補。可是她這樣過度的在意似乎真的阻礙了安安本身的成長。

“我，我要怎麼辦？”姜倪難得的迷茫起來。

蕭宴望著她忽然脆弱蒼白的面龐，沉穩的聲音給她安慰：“姜倪，不要緊張更不要怕，我會和你一起去照顧安安，去面對這一切。不要總是將精神繃成一根弦，除了安安之外我希望你能將一些心力投在你喜歡的事物上，這樣會輕鬆很多。”

“姜倪，你不是為了安安而活，你先是自己其次才是安安的媽媽。”

姜倪的心莫名穩了下來，無數場相同的噩夢將她折磨的不得安眠，她仔細打量蕭祈安，安安跟夢境中瘦弱陰翳的樣子相差甚遠，發展的軌跡已經偏向積極了不是嗎……

蕭宴觀察著蕭祈安不甚走心的動作，沒有開口，只是這樣靜靜看著他。

蕭祈安對於父親是有天生的敬畏的，他放下手中的蝦，聲音有些小：“要媽媽喂。”

“爸爸餵你不行嗎？還是說你想磨著媽媽不讓她吃飯？”

蕭祈安瘋狂搖頭，他眼眶有些紅：“不是，不，不是，不要媽媽餓肚肚……”

“別哭。”蕭宴溫熱乾燥的指腹在蕭祈安眼下擦過：“不許哭，你已經四歲了，要知道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蕭祈安將淚水憋了回去。

姜倪幾次都想開口，只是想到蕭宴剛剛說的話她又止住了。

蕭祈安轉過頭，拉住姜倪的手：“對不起媽媽，安安不想要你餓肚肚，安安只是，只是……”

他只是太喜歡媽媽溫柔專注的樣子，無論是拉著他的手還是給他餵飯他都有種被母愛包圍的感覺，他渾身暖融融的，他不想和媽媽分開……

“安安只是想媽媽多看幾眼安安……”

蕭祈安年紀太小了，這種朦朧的對於母愛的極度渴求，他無法清晰的用語言去表達。

“媽媽永遠都不會怪你的。”姜倪捧著他的臉，拿出手帕擦了擦他依舊沾著淚痕的臉頰。

“安安，聽我說。”蕭宴輕柔的扳過來蕭祈安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想要和媽媽親近，其實可以換一種方式。你已經四歲了，是一個小男子漢，你其實也可以照顧媽媽的對嗎？”

在面對兒子時，蕭宴極有耐心。

蕭祈安怔住。

蕭宴道：“把你剛剛剝的蝦餵給媽媽吧。”

蕭祈安依言照做，白嫩的小肉手夾起盤子的蝦遞到姜倪嘴邊，這次他從媽媽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溫柔。

*

吃完晚飯之後，姜倪依舊陪著安安上樓給他講睡前故事。

蕭祈安經常會說出幾個想聽的故事，那些都是他幼兒園的小夥伴分享給他的，他如法炮製，想從姜倪這裡得到同樣的母愛。

姜倪知道安安心中所想，每天都堅持給他講故事，除了安安自己想聽的，她還會從網上看其他寶媽的推薦。

姜倪決定適當的放手讓安安成長，只是像講故事這種其他小朋友都擁有的，姜倪不想自己的兒子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