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氣氛凝固。

此話一出,霎時間屋內的審問官與幾名職員呆愣著不敢有絲毫動作,大腦宕機,畫面靜止,審問官張著嘴合不上。

裴聞煬瞳孔震顫。

裴聞煬奪過職員手中的資料,帶著不可察覺的狐疑。

這句話確實讓人措手不及。

裴聞煬雖是震驚,卻又太清楚自己手下的人做事的嚴謹與能力。

那瞬間裴聞煬的怒意與錯愕是交織在一起,神色窺看不穿。

常年來的高位,給他帶來的是面對一切事物都高於常人的沉穩冷靜。

裴聞煬視線落下,資料上面赫然是自己的個人資訊!

姓名:裴聞煬。

年齡:27歲。

身高:190。

開房記錄:3029年,8月16日晚。

身份背景:防控局最高指揮官,海洋管理中心最高勘查官,商協安全最高審則官,翮乘集團繼承人裴聞煬。

二次核查:準確無誤。

裴聞煬眯起眸。

裴聞煬的神色詫異愕然,腦子裡飛速回憶自己昨日的一切行程。

記憶中他從始至終並沒有見過星楠,更沒有去酒店開過房!

裴聞煬大步從審問室離開,離開前看了一眼坐在審問桌上的星楠,星楠眸色驚懼躲閃,顯然是在怕他,像是受到威脅般不敢看裴聞煬。

裴聞煬轉回視線沉步走出審問室,去調查室自己去查了酒店監控。

操作人員見裴聞煬來了,立即起身讓出位置,個個自危。

面前的巨型監控螢幕停留在裴聞煬臉上,視線甚至凝視著監控。

裴聞煬拿過操控器調動監控影片,當看見畫面中自己走進星楠所在的酒店進入那間屋子,裴聞煬的眼神越來越黑。

他捏著操控器的手青筋暴起,裴聞煬看完了一遍,再次掉頭重複觀看。

放大,慢放,多個監控轉換核查,再次重複。

沒有任何破綻。

“老大……那……那是嫂子嗎?”身後的人不知是誰如此問了一句。

裴聞煬望過去,說話的職員腦袋垂到了胸前,並扇了一下嘴。

這句話若承認,在裴聞煬記憶中是沒有的事,不承認就是說他在嫖娼,根本不是一個能回答的問題!

裴聞煬拿出通訊器,迅速翻看賬戶記錄,8月16日晚,高階賬戶取現-8000元!

裴聞煬關閉了監控畫面。

他再次回到審問室的時候,屋內的氣氛怪異。

“老大……您昨天有注射針劑……說自己回去休息的……”

“是不是……因為副作用……忘……忘了?”一旁的下屬聲弱地提醒道。

此刻審問室內兩名審問官與其他幾名職員,皆是被震驚卻大氣不敢出的模樣。

這可不就全部都對上了嗎!!

身上有槍,欺負人,在酒店,威脅,人家不敢報警!

裴指揮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人?

欺負一個看起來那麼單純的小孩?

事後還不認賬?還威脅人?

提上褲子給了人家8000塊錢?

這麼渣??!

兩名審問官抬手捂住太陽穴,眼神流轉間對視,二人無聲眼神交。

審問官1:怎麼回事?

審問官2:我尼瑪,我怎麼知道?裴指揮喜歡男人?我們他孃的抓了嫂子?

氣氛凝固的風蓄有聲。

“裴指揮……你們兩可能是有些誤會……我們申請回避,您自己和他說。”

這話說完兩名審問官屁股著火似的飛速起身離開了審問室。

見審問官都走了,屋內的其他人也跟著離開,一個比一個溜得快。

一時間,屋內就剩下了裴聞煬與星楠二人。

裴聞煬抬手揉了揉眉心,接著是沉長的呼吸聲。

裴聞煬不認為自己會因為不清醒去欺負一個普通人,更別說還是個男人。

可現在證據樁樁件件都指向他,去爭辯去辯解顯得心到虛了。

在受害人面前做虛偽姿態不是君子所為,裴聞煬的學識涵養不允許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他的賬戶確實少了8000元,這是無法掩蓋的事實,防控局的個人賬戶多重密碼,只有瞳孔識別才能取出,根本無法自證。

裴聞煬做事一向乾脆利落,處處極致,嚴苛,在他這裡,沒有可能,也許,不確定,他只接受肯定與100%。

那麼現在,他不能辯駁這1%,那便會在最短時間內給出處理結果。

“既然記得我。”

“剛剛為什麼不說實話?”裴聞煬居高臨下地站著,情緒掩著,話也不凌厲。

“我……害怕。”星楠能懂的不多,他確實害怕面前的男人,眼下起了絲絲霧氣。

突然間,細微的風帶著星楠粉粉的髮絲輕輕動了動,星楠的面前被裴聞煬扔過來一張白色的手帕。

裴聞煬沒說話只望著他,星楠也沒拿,他在裴聞煬面前本就站在下風,掉眼淚更是。

“我沒哭。”星楠啞聲說。

裴聞煬觀察著星楠的情緒,明明怕的要死卻敢一次次的與他直視,眼底的堅韌還不允許自己露出懼意的情緒。

嬌氣。

“我並不記得。”

“嗯……”星楠應聲道。

“我強迫你?”裴聞煬問。

“嗯……”

“有安全措施嗎?”

“……沒有。”星楠手被自己捏的愈發紅潤,“你不戴。”

裴聞煬稍頓。

“我很抱歉。”

“……沒關係。”星楠輕聲回答道。

星楠看不出來裴聞煬的表情是否複雜,他不太能讀得懂裴聞煬這樣擅於偽裝的人的情緒,彷彿一切的事情在裴聞煬面前都只是需要規整的紙質事件,他少了許多人類本該趨於表面的東西。

譬如暴躁狂怒,情緒崩塌,嘶吼戾氣。

所以他記不清,會道歉,很真切,很真心,也切斷一切可能性。

或許真正的氣場與上位者氣勢不需要這些故作厲色的加持,裴聞煬輕緩著調子說出的話,更能讓人心驚膽戰。

原來真的會有人,連道歉都是讓人害怕的。

裴聞煬從審問桌子上拿出一張單子,走到星楠面前將單子放在星楠面前,並拿了一支鋼筆給他。

“這是什麼……?”星楠盯著裴聞煬遞過來的單子。

“防空局高職人員舉報單。”裴聞煬說。

裴聞煬面色漠然,“我不為事實辯解,也接受你的厭惡,賠償事宜我會讓人來和你確認,這張舉報單,按你遇見的事實寫便好。”

舉報單。

裴聞煬是讓自己舉報他。

星楠沒有這個想法,昨日的事情,算是他為了保命利用了裴聞煬,他猜想過許多不好的結局,唯獨沒想到的是裴聞煬是防空局的指揮官。

他不會再敢來找裴聞煬。

星楠抬起腦袋,“如果我不舉報你……你會因為這件事欠我一個人情嗎?”

裴聞煬眼神黝黑,沒有猶豫,“不會。”

“我會申請處罰。”裴聞煬說。

星楠抬起眸望向面前的裴聞煬,他當真是一個冷漠的人。

星楠餘光瞥向裴聞煬。

“那……你會……會負責嗎?”星楠的聲音細微,說這話的時候不敢看裴聞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