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陽艱難拖著身軀從陰暗巷子裡走出來,隻手剛離那道陽光不過一寸,一道刀光卻先引頸,身體前傾,沉重倒下。

宋御天看也不看那邊,冰冷道:“帶著他滾回去,告訴那姓慕的,從此這流風城,我宋家獨大。”

魚貫群忍著劇痛,走到慕少陽身邊,不可置信,原本怎麼也該拿自己殺雞儆猴的,而這慕少陽也不該死,沒想到這宋家家主鐵血手段,直接拿少城主開刀,更是直接挑明那些所謂真實的流言,但也暗自慶幸,至少保住了一天命。

魚貫群又看了眼宋御天,而後帶著慕少陽緩步離開。

而宋家這邊沒有言語,宋京國眼神昏暗,又忽然明朗釋然,感慨道:“御天,相信老家主不會怪你的。”

宋御天暗自神傷了一會兒,獨自走在前面,宋麟傑一頭霧水,很是茫然,想要問個究竟,但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該問的時候。

幾人返回宋家,張凌也知道那名年輕人就是宋家家主認定的下任家主宋懷書,而那名少女也是流風城一個小家族的小姐顧初夏。

宋家內,族比雖未開始,但有不少弟子私下就開始切磋,張凌看著他們比鬥,手上也靈動比劃著,有些不可置信,這些弟子的身手大多竟比自己還要不及,即便是那些高傲的精英弟子,自己也未必不是對手。

而張凌自己也清楚,若非張景謙以最為適合自己的方式修煉,再輔以大量夯實體魄的丹藥,否則即便自己再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突飛猛進。

一夜之後,仍未聽說城主府有何動靜,張凌也不由感慨這流風城城主的城府,更為好奇的是那城主府忌憚的人到底誰。

張凌就這一個擂臺發呆,其間來往的人絡繹不絕,有外來觀禮的,幾個宋家少有的老人也在,若不是秦易,恐怕自己也未必進得了這裡。張凌左顧右盼,始終也沒見到宋麟傑。

好久之後,一個弟子走上臺,觀戰的人也都圍了過來,幾個宋家老人坐在觀禮臺處,宋御天站在張凌身旁,問道:“想好可以同行的人了嗎?”

張凌未轉頭,依舊看著擂臺上的比試,經過私下切磋,也就剩下十來個弟子有勇氣還敢登上擂臺,張凌點了點頭:“宋麟傑。”

宋御天也“嗯”了聲,說道:“一路上麻煩你照顧了,那小子總是一副熱血的江湖勁兒,也算好壞參半,在武道一途上,日益精盡的確實很快,但總是這樣一副性子,難免要吃虧。”

張凌問道:“宋家主就這麼確定宋麟傑能勝出?”

宋御天停頓了一下,搖頭道:“就算他輸了,我也會讓他去的。”

張凌接道:“這就算是一個父親的惻隱之心了吧,有您在,他確實不用去操心那些家族內的瑣事,可以一心向武,您真是一位好父親。”

宋御天苦笑道:“卻不是一個好兒子。”

張凌剛想提出疑慮,宋京國跟了上來,笑道:“御天,麟傑上去了。”

張凌看著宋麟傑,他正好也看了過來,憨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另一名弟子也一躍而起上擂臺,張凌也是記得這本事不大,傲氣挺足的弟子,宋殷。宋殷象徵性的對著宋麟傑做了一揖,笑道:“麟傑師弟,外出這一年裡,武功可有長了幾分?要不要師兄指點一二。”

宋麟傑彷彿聽耳旁風似的,愣神了一下,刀懸腰間,也不拔出,一個飛身衝到宋殷跟前,抬手一掌打出,宋殷急忙對出一掌,宋殷接連後退,腳跟仍未站定之際,宋麟傑再次跟上來,起身一腳落下。

宋殷順勢就被踢下擂臺。有人驚歎,這是今天比試結束最快的一次,有人恭維,恭喜宋家出了名難得的天才弟子,反正沒人跟宋殷說上一句話的。宋殷起身後,滿腹怨言地看向張凌這邊,或者說看向宋家家主,欲言又止,快步退去。

張凌看向跑開的宋殷,看著宋御天,呵呵一笑:“要不是你是宋麟傑父親,估計那宋殷就該憤憤不平找您要說法來了,說宋麟傑提前動手,要求重新比試。”

張凌轉過頭,又致歉道:“抱歉,沒忍住就脫口了,本該看破不說破的。”

宋御天一笑置之,宋京國不管不顧,一心看著擂臺上的人。

宋麟傑走下臺,換上另外兩個宋家弟子,宋麟傑蹦蹦跳跳走到張凌旁邊,張凌問道:“怎麼樣?有信心贏下所有人嗎?”

宋麟傑趾自信笑道:“那是自然。”

幾輪過後,只剩兩名弟子現在臺上,宋麟傑扛刀居於一方,英氣勃勃,對面一人卻是溫文爾雅,但又毫不做作,一手抬前:“師弟,請。”

宋麟傑毫不客氣,但禮全到,幾次比試頭一次拔刀,另一名弟子也是持刀接應,雙刀相禮之後,各居一方,但明顯後者落了一分。

宋麟傑收刀回鞘,以手對立,對面那人並未感到這是羞辱之意,反而更加敬重,率先衝出,一刀橫掃而去,宋麟傑彎腰躲過,腳下一點,與其拉開距離,另一名弟子乘勢追去,不留餘力。

宋麟傑始終堅持不拔刀,另一人落刀反而急促,好像在擔心什麼,不斷封鎖宋麟傑的退路,幾乎逼退到邊緣,終於凝勢一刀沉重砸下。

宋麟傑也終於以刀鞘格擋,退開之後,一刀祭出,凌厲到不留痕跡,另一人心中一秉,藉著餘勢再次揮刀去擋。

一股氣機牽引,一旁的張凌也猶有感觸,再次凝神去看,那名弟子已然落臺。

張凌看著他起身後,對著臺上的宋麟傑以及這邊的宋御天各行了一禮,不失氣度的離開。

張凌看著他,並未再嗤笑,而是自嘲道:“倒是我以偏概全了,宋家主之前怕也是在看我笑話吧!”

宋御天淡淡一笑:“以偏概全倒算不上,這群弟子裡面優秀的倒有幾個,但真正有氣度的就數他了。”

張凌又問道:“他叫什麼名字?也會同去嗎?”

宋御天搖搖頭:“宋真,不過卻不會他跟你們同去,那孩子性子率真,既然輸了,也不想去做有可能損耗家族顏面的事。”

張凌輕聲道:“那倒真是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