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快把藥服下!”歐陽鋒神色緊張地帶著助理匆匆趕來,他動作熟練地將小板凳穩穩地放在地上,雙手端著還冒著熱氣的溫水,眼神中滿是關切。他先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鄭鼎服藥,而後又輕柔地拍著鄭鼎的背,嘴裡還不停唸叨著:“少爺,您慢點兒。”

“四姑娘,我家少爺是真的患了病,那可是從孃胎裡就帶出來的病根啊。”歐陽鋒的眉頭緊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聲音顫抖著,邊忙活著邊急切地向林焉解釋。

林焉站在一旁,秀眉緊蹙,心中除了疑惑,還隱隱泛起一絲同情。

一陣咳嗽聲驟然響起,那聲音撕心裂肺,彷彿要把心肺都給扯碎。鄭鼎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好似狂風中的落葉,讓人膽戰心驚,彷彿下一刻生命就要消逝在這痛苦之中。

服了藥,總算漸漸止住了咳嗽。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龐,這會兒更是蒼白如紙,灰撲撲的,好似蒙了一層厚厚的塵埃,彷彿一隻腳已經邁入了棺材之中。

鄭鼎大口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調勻了呼吸。他抬眼看向林焉,眼中滿是歉意,虛弱地笑了笑,說道:“讓四姑娘見著這狼狽模樣,真是慚愧。”

“你這病……醫院裡那麼多醫術精湛的醫學院教授,還有那麼多珍貴的藥材,難道都無法治癒?”林焉的目光中透著不解和關切。

“從我開始能吃飯起,就一直在吃藥。那些年四處求醫,各種苦頭都吃盡了。這病,就連醫學院的教授們也都束手無策。”鄭鼎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掛著一抹苦笑,那神情彷彿已經對康復不抱希望。

林焉朝著歐陽鋒伸出手,說道:“把藥丸給我瞧瞧。”

歐陽鋒面露猶豫之色,眼神在鄭鼎和林焉之間遊移,不知如何是好。

鄭鼎微微點頭示意,他這才從精緻的藥盒裡拿出一粒圓潤的藥丸,藥丸呈棕褐色,散發著淡淡的藥香,他小心翼翼地遞給林焉。

“這可是教授們親自為少爺調配的藥丸,療效極佳的。”歐陽鋒趕忙補充道。

“天天都得吃?”林焉將藥丸湊近鼻端輕輕聞了聞,憑藉著那股味道,腦子裡瞬間閃過好幾種藥材的名稱。她不禁想起曾經見過的相似病例,心中有了些許判斷。

“一天得服用三頓呢。”

她把藥丸交還給歐陽鋒,一臉認真地說道:“是藥三分毒,還是少吃點藥為好。依我看,你這病,就是心思太過鬱結,心情不夠舒暢所致。我曾見過類似的情況,那些病人大多是心病難醫。既然你如今到了林府莊,短期內估計也回不去,往後啊,每天都出來爬爬山,多活動活動,把身子骨練得健壯些,身體自然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鄭鼎聽了林焉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鄭鼎目光中透著迷茫與探尋,直直地望著她,“林姑娘這番話……難道是說這藥丸存有不妥之處?”

林焉輕輕笑了笑,嘴角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雙手還不自覺地輕輕擺動著,似乎在努力解釋,“藥丸自然是好藥丸。只不過,就算是再好的東西,天天吃個不停,您難道不覺得膩味嗎?每天少吃兩頓,也不會要了您的命。況且,您一天三頓這般服用,身體也未見有何好轉的跡象。每天少上兩頓,想來也不會比當下的狀況更糟糕吧。”

鄭鼎微微抿嘴,含蓄地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既對自己的病情感到無奈,又對林焉的建議抱有一絲期待,“林姑娘所言極是,是我太過愚笨。一心妄想靠著藥丸延續生命,卻未曾想到,這藥丸並未讓我的身體有半分起色,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林焉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哈密瓜園外面走去,微風拂過,她的裙襬輕輕飄動,髮絲也隨風舞動。鄭鼎見狀,連忙起身跟上,腳下的步伐略顯急促。

林焉緩緩開口說道:“咱們心裡都清楚,小孩子的身體通常比較孱弱。當孩子慢慢長大,長到十幾歲的年紀時,身體會變得越來越健壯。小時候,稍微吹點兒風都可能有性命之憂,可到了十幾歲身強體壯的時候,就算吹上一整夜的風,也沒什麼大礙。您如今正處於年輕力壯的年歲,按理來講,您能平安長到這個歲數,身體理應比小時候更為強健,這是自然的規律使然,除非您患上了像咳血這類的絕症。既然沒有咳血,又是從孃胎裡帶來的老毛病,著實沒道理您還得和小時候一樣,一天三頓地吃藥。我是這麼琢磨的,您就姑且聽一聽。要是您覺得我說得沒有道理,就權當我從未說過這些。”

鄭鼎聽著,眉頭緊鎖,內心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一方面覺得林焉的話不無道理,另一方面又擔心擅自改變服藥方式會帶來不良後果。

“多謝林姑娘的關懷。這番話乍一聽像是胡言亂語,可仔細琢磨又覺得甚是在理。您說得沒錯,正值年輕力壯之時,的確沒道理連幼童時期都比不上。這藥,看來確實有必要減少服用的次數。”

“少爺三思啊!”歐陽鋒一聽,頓時急得面紅耳赤,額頭上青筋暴起,“教授們特意交代過,上次您少服了一次藥,病情就加重了許多。少爺,這藥真的不能隨便減啊!”

“有林姑娘在這兒,怕什麼。”鄭鼎擺了擺手,神色堅定,但眼神中仍有一絲猶豫。

這時,旁邊路過的一位老者聽聞他們的爭論,停下腳步說道:“年輕人,這病啊,藥不能全靠,自身的調養也至關重要。”眾人皆是一愣,陷入了沉思。

林焉嘴角忍不住抽抽,“我呀,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治病這事兒,我可真沒那能耐。”

“林姑娘雖不治病,然而卻能夠幫人解開心中的千千結,驅除那擾人的邪祟,比起那些只懂開方抓藥的教授們,那可是高明太多啦。”說話的是鄭鼎。

林焉一時間無語凝噎,心裡頭像是燃著一團火,真想飛起一腳把對方踹翻在地,可又擔心這傢伙會趁機訛上自己。

罷了,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暗想,自己大人有大量,犯不著跟一個病懨懨的傢伙計較。不過,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問道:“你當真相信我能驅除邪祟?那看不見、摸不著,也說不清是真是假的事兒,你真就信了?你堂堂一個富二代,見多識廣的,能被這種沒譜的說法給忽悠了?”

鄭鼎微微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說道:“信與不信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本少爺來到這林府莊,頓時就感覺神清氣爽,連飯菜都能比平日裡多吃上兩口。說不定啊,還真能讓我這病弱之軀多活上幾年呢。”

林焉撇了撇嘴,心中暗想:這人可真是個大忽悠,沒一句實在話。但看在他身體不好的份上,也懶得再去刨根問底。

考慮到對方的身體狀況,她索性轉身準備打道回府,順便去問問蔣大廚中午準備做些什麼好吃的。

“那是啥?”鄭鼎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他伸手指著一片山坡地,那片地綠油油的,看著像樹,可又覺得不應該是樹。他的眼神中滿是疑惑和期待。

林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笑出了聲,“那是甘蔗。”

“甘蔗?就是用來榨糖的甘蔗?”鄭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語氣裡滿是興奮,充滿了探究的渴望,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正是用來製糖的甘蔗。”

鄭鼎不禁感嘆道:“這小小的林府莊,居然種植瞭如此眾多的品種。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吶。林姑娘經營有道,實在是不同凡響。”

林焉樂開了花,卻還是謙虛地說道:“一般般啦,一般般。這不過是個小小的破山莊,實在不值一提。”

就在這時,一隻小兔子從他們身旁的草叢中竄了出來,鄭鼎的隨從驚呼道:“少爺小心!”這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讓氣氛變得更加活躍起來。

鄭鼎笑著說道:“這林府莊真是處處充滿驚喜。”

林焉微笑著回應:“鄭公子見笑了,這不過是莊裡的平常景象罷了。”

鄭鼎接著說道:“本少爺自幼生活在富貴之家,見慣了繁華與奢華,卻從未體驗過這般充滿生機與自然的生活。林姑娘能把這山莊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想必背後定是付出了諸多艱辛。”

林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鄭公子有所不知,這經營山莊的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可不少。天災人禍,資金短缺,人員管理,哪一樣都讓人頭疼。但好在,都一一挺過來了。”

鄭鼎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敬佩:“林姑娘真是女中豪傑,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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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雖說著是小破山莊,可那神情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林焉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上揚,彷彿這山莊是她最珍貴的寶貝。

鄭鼎微微低下頭,悶聲笑了一下,心中暗想,這林姑娘可比他原本想象的還要有趣得多。時而精明得很,時而又迷糊得可愛,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明明白白地顯現在那一張臉上,是個活得通透的人,也是個充滿趣味的人,性格簡單又爽朗。

這林府莊當真是個好地方啊!陽光灑在莊裡的每一個角落,微風輕拂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林焉此刻心情甚好,身為這的主人,自然要有待客的禮數。她雙手交疊在身前,微笑著說道:“鄭公子,中午您想吃些什麼?我吩咐蔣大廚給您做。咱們菜地裡的菜那是應有盡有,那綠油油的青菜,鮮嫩的黃瓜,還有紅彤彤的西紅柿,看著就喜人。吃鴨子怎麼樣?要不晚上給您來個酸蘿蔔老鴨湯,中午就先弄點紅燒肉。只是您這身體虛弱,怕是吃不得太油膩的飯菜,要不就來個下飯的菜。眼下這個季節,正是竹筍冒頭的時候,筍子炒肉那可是美味至極。不知您能不能吃筍?有沒有什麼忌口的?萬一因為食物過敏出了岔子,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您要是在這林府莊有個什麼閃失,您父親會不會把我抓去判刑?您母親肯定也不會輕饒了我。算了算了,您還是吃點清淡的飯菜吧,雖說味道可能只是一般般,但好在安全放心。”

“林姑娘不必如此謹小慎微,大部分的飯菜我都是能吃的,也從未有過食物過敏的情況。您說的筍子,我著實很想嚐嚐那新鮮的味道。”鄭鼎說著,向前走了兩步,目光中滿是期待。

“那您之前吃過筍子嗎?要是吃過的話,我就讓蔣大廚中午給您燒一道筍子炒肉,再配上兩個下飯的菜,外加一個湯。”林焉歪著頭,眨了眨眼睛。

“吃過幹筍子。”

“那就沒問題了。”林焉拍了拍手,臉上露出輕鬆的神情。

林焉心裡其實也是擔著一份責任的。畢竟鄭鼎堂堂一位富二代,跑到林府莊來養病,不管怎樣,表面上的功夫那肯定是得做足了。

她暗自決定,往後就讓蔣大廚專門負責小廚房。他的那幾個徒弟,則負責大廚房。畢竟莊子上幹活的人多,吃飯的人也不少。

僕人們在角落裡小聲議論著:“這鄭公子來咱們莊上養病,也不知道能待多久。”“看小姐這上心的樣子,估計得好好招待一陣子。”

林焉帶著鄭鼎去看給他安排的房間,房間佈置得簡潔而溫馨,窗外還能看到一片美麗的花園。

蔣大廚身材魁梧,繫著圍裙,大聲說道:“小姐放心,保證把飯菜做得讓鄭公子滿意。”

鄭鼎帶著二十幾個隨從都是吃貨大戶。

林焉一路陪著鄭鼎往莊子裡走,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快到莊子大門口時,她終於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道:“少爺帶來的這些豪車,用柴油行不行?”

鄭鼎微微仰頭,神色從容地回答:“車輛加油和保養這些自有人管理,林姑娘無需為此勞神。”

林焉聽到這話,臉上瞬間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她暗自思忖著,古代養馬這事兒,向來是大戶人家才有足夠的資本去操持的,現代豪車也不是普通人能養得起的。她不過是個小女子,手頭的錢財本就有限。養一兩輛車或許還能咬咬牙堅持,可這十幾輛豪車,要是都養起來,怕是要把她壓箱底的錢財都給掏個精光,甚至還得欠下一身的債。

這麼跟您說吧,養一輛車所花費的錢財,都足夠買很多排骨來吃了。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社會,好馬和豪車從來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得起的事兒。尤其是鄭鼎的那些豪車,可都精貴得很,全都用最好的保養,所需的費用更是個驚人的天文數字。

鄭鼎瞧著她那副偷偷鬆了口氣的小模樣,覺得有趣極了,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想要故意嚇唬嚇唬她。

“林姑娘,本少爺在家中的時候,每餐至少得有十菜一湯,而且每天還不能重樣。”鄭鼎雙手抱在胸前,一臉戲謔地說道。

林焉瞪大了那雙水汪汪的無辜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她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在心裡把鄭鼎狠狠地罵了一通。但她還是強忍著怒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些想要吐槽的話給嚥了回去,看似平靜,實則帶著幾分氣惱地說道:“十菜一湯?想都別想,最多給您三菜一湯。”

“我自己掏錢!”鄭鼎挑了挑眉,故意提高了音量。

“您掏錢也沒用。咱們這兒的條件就這樣,就算有錢也買不到那麼多的好東西。”林焉說完,氣呼呼地一甩衣袖,轉身就走了。

鄭鼎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先是一愣,隨後不禁笑了起來。

林焉離開後,徑直去了廚房,一邊走一邊嘟囔著:“有錢了不起啦?”

廚房裡的阿婆聽到她的抱怨,笑著說:“姑娘,有錢有時候還真就了不起呢。”

林焉跺了跺腳,說道:“嗯!可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