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蓯的變化讓我猝不及防,誰會想到,一坨肉,會變成一個女人。

此時看著床上赤身裸體的女人,我不知道怎麼去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好在這是在老屋,不是在我家。

真要按照爺爺的安排,此時這女人應該躺在我的床上。

要是被老爹和家人發現,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眼見屋子裡化作人形的肉蓯沒有了動作,連心跳起伏都沒有,我又退到了屋外。

不管怎麼改變,始終只是肉蓯而已。

就在我準備進屋去繼續看看那肉蓯的變化時,一道道輕微的響聲從身後的芭蕉林傳了過來。

芭蕉林是野芭蕉,沒什麼人收拾,枯葉一層裹著一層,有人來一踩就能聽見。

但身後的響聲不大,聽上去窸窸窣窣的,倒像是什麼小動物跑過。

這聲音很有節奏,一上一下的,帶著疑惑,我躲進了一旁的雜物堆後面,藉著月光看向芭蕉林。

不大會兒的工夫,芭蕉林的陰影裡就有東西一上一下地來了,首先出現的是一個人影,緊接著是轎子。

轎子裡的東西似乎很沉,幾個抬轎的人被壓得厲害,隔得太遠,我也只能看個大概。

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人抬著轎子出門。

我疑惑地看向月光下的轎子,整個人也縮回到了雜物堆內。

隨著轎子的靠近,我眼前便越發地變得清楚,但當我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只覺整個人後背一涼,險些恐懼地叫出聲來。

那抬著轎子的,竟然是四個花花綠綠的紙人。

紙人扎得惟妙惟肖,所以先前一眼看過去,我只當是四個大活人。

紙人僵硬地挪動著手腳,一瘸一拐地抬著轎子到了老屋的門前。

紙人停下,轎子落地。

裡面一個東西直挺挺地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我吞嚥了一口唾沫,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這一切,雖然和爺爺學本事的時候,聽見他說了不少,可我也只是當成故事來聽。

直到現在真的看見,這帶給我的震撼完全是碾壓級的。

轎子看上去並不氣派,反而是有些寒酸,一些缺失的東西,也只是用紙糊了起來。

不過從轎子裡走出來的東西,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樣,胸前扎著大紅花,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馬甲。

如果不是這玩意兒長了一顆老鼠腦袋,我真以為眼前是個活靈活現的人。

這應該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老鼠,人立在老屋門前,足有一米多高。

老鼠先是伸長鼻子嗅了嗅,而後心滿意足地咂了咂嘴,恭恭敬敬地彎腰,朝著裡屋道:“小仙兒來接娘子了,娘子要是不願意,就吱個聲兒,娘子要是願意,就什麼都不講。”

老鼠這話說完之後,就乖乖地等在了外面。

我藏在雜物堆後面,心裡已經問候了這人模人樣的雞賊老鼠百八十遍,屋子裡的肉蓯要是能開口,哪兒能同意被它給帶走。

果不其然,等了一分多鐘,老鼠的臉上露出一副人性化的興奮表情,又恭恭敬敬地朝著屋子躬身道:“既然娘子也同意,那我就進來了。”

說著,就準備走進裡屋去。

看著老鼠賤兮兮的尖腦袋,我在身上摸了摸,只摸出幾枚五帝錢。

既然這妖魔鬼怪都是真的,那老爺子教給我的本事,必然也是真的。

我將其中一枚五帝錢夾在中指和食指指尖,口中緩緩念出一段口訣。

也不管這口訣有沒有效果,我手指一動,那五帝錢就化作一道流光,準確無誤地砸在了老鼠的尖腦袋上。

“哎喲!”

慘叫聲當即從老屋大門處傳了過來。

“誰,哪個挨千刀的。”

老鼠尖細的聲音繼續傳出,我收好剩下的五帝錢,看來效果是有,只是沒那麼明顯,看來這畜生道行不小。

順勢,我拿出先前收在身上的銅錢劍,準備試試另一招。

正準備探頭看看這老鼠什麼情況,可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尖腦袋頭頂,那雙小眼睛微眯著看向我。

“居然還有活人。”

老鼠的動作奇快,直接朝著我的面門抓了過來,我往後一躲,可由於距離實在是太近,額頭還是被抓破了皮。

劇痛傳來,我也不管了,回想起爺爺教給我,催動銅錢劍的方法,順勢將額頭上的血一抹,而後用沾滿血的手掌緊緊捏著銅錢劍。

隱約間,我覺得銅錢劍上有溫度傳來,低頭一看,銅錢劍上面的銅錢居然全都斜立了起來。

看上去,像一條炸鱗的魚。

綁銅錢劍的紅線被繃得筆直。

我口中唸唸有詞,一隻手指著被我這一套動作唬住的老鼠,一隻手將銅錢劍舉過頭頂。

“敕!”

咒語念畢,我再指黃鼠狼,卻見銅錢劍上的一枚銅錢猛地脫離紅繩的束縛,直奔黃鼠狼面門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在銅錢飛出的一瞬間,我居然看見一紅色的人影緊跟著飛出,可再看的時候,連銅錢的影子都沒了。

反觀身前的老鼠,被我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著我手裡的銅錢劍,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你,你,你居然有這玩意兒,本大仙不跟你計較,你別落到本大仙手裡。”

老鼠掙扎著爬起身,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就沒了。

握著銅錢劍,我看了看上面的銅錢數量,並沒有什麼變化,而且隨著上面我的血逐漸乾涸,銅錢劍也重新恢復了正常。

走到轎子面前,我看著那幾個讓人瘮得慌的紙人,直接掏出打火機一把火點了。

詭異的是,一把火燃盡,這些紙人之中,居然流出了陣陣黑色液體。

很快黑色液體就滲透到地裡,眨眼消失不見。

見此一幕,我只覺頭重腳輕,好半晌才清醒過來,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老鼠走了,我心裡也終於相信爺爺說的那些話。

和人一樣走路,還會說話的老鼠,我要是把這事兒和我老爹,和我學校的同學說,他們恐怕都會覺得我是神經病。

可現在,這些東西都實實在在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又一次回想起爺爺的話來。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老屋,那肉蓯的變化讓我猝不及防,而且聽先前那賊眉鼠眼的老鼠所說,他是想將肉蓯帶回去,看那陣勢,是要跟肉蓯結婚啊。

這不禁讓我回想起小時候爺爺讓我磕的那幾個頭,若是這樣說,我豈不是早就和肉蓯拜了高堂。

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我必須按照爺爺的話來做事了。

這七天,只怕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