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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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珥。”
瑰麗霞光裡,傅聽寒眉梢眼角間籠上濃重自棄,幾乎是強迫著自己開口,一字一句道:
“你可能不明白,你會擁有更多更好的朋友,只要,遠離我。”
說到最後三個字時,他語氣已卑微到了塵埃裡。
身邊,姜珥直直的凝視著他,不放過他每一個表情。
這樣的傅聽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直以來,他都是冷靜的,漠然的,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情緒絕不輕易外露。
可剝開那層堅硬的繭,裡面盛著的,是少年人拼命抑制的忐忑不安與惶恐無措。
他原來這麼害怕。
怕到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從始至終都孤孤單單的,唯恐連累了別人。
更怕某一天會從別人口中聽見後悔兩個字。
姜珥做了個深呼吸,突然一巴掌拍向他後背,叉腰:
“你一天天的想那麼多幹什麼?”
傅聽寒被打的踉蹌一下,眼裡閃過幾分茫然。
姜珥板著臉道:
“我的事不需要你擔心。”
幾乎是立刻,傅聽寒後退一步,低聲道,“對不……”
話沒來得及說完,姜珥打斷他,向前一步,雙手按在他肩膀上:
“傅聽寒。”
她抬起清亮雙眸,眸底倒映了漫天晚霞,認真道:
“你很好。”
傅聽寒愣住。
“你說我會遇見更多更好的朋友,”她道,“我已經遇見了。”
“就是你。”
就是你。
這三個字彷彿一根釘子砸下,傅聽寒心臟重重一跳。
他艱難開口:
“姜珥,不要可憐我。”
“我沒有可憐你。”姜珥道。
他仍是不敢相信,往後退了退,避開她的手,想要告訴她自己的種種缺點,好證明自己並非她想象中的那個人。
“我……聽不見。”
“不是有助聽器嗎?將來也可以去做手術,現在醫療這麼發達,腿斷了還能裝上義肢再跑起來呢。”她滿不在乎的說著,再次向前一步。
他連連後退,聲音愈發小,“我的父母……”
“那也不是你的錯。”她步步緊逼。
“我……”
不等他說完,她再次打斷他:
“你想說自己家庭條件不好?對,那天我看見你在奶茶店兼職了,但那又怎樣?在我看來,這隻能說明你很努力,這並不能成為一個缺點啊傅聽寒。”
傅聽寒後背抵在冰冷堅硬的廊柱上,退無可退,辯無可辯。
他怔怔的,彷彿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姜珥抬手拍拍他的肩,這次力度很輕,是安慰與肯定的意思。
“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你說的那些什麼更好更多的朋友我不想要也不稀罕。”
頓了頓,她接著道: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真的就像你說的這樣不好,我也還是想要和你做朋友。”
“……為什麼?”傅聽寒問。
“因為你是傅聽寒啊。”她眉眼彎彎,一本正經的拖長語調,“我的同桌,我的小弟,傅、聽、寒。”
好似閃電劃過天幕,從高天之上盜取火種的神明回眸微笑,灼熱火星點燃山巔積雪,於是,亙古不變的冰層熊熊燃燒,燒到連血液都是滾燙的,幾乎燙化了全身的骨頭。
忽地,傅聽寒聽見耳邊傳來極輕微的一聲響。
那是冰層被融斷的聲音。
於是,他便明白——
自己完了。
——或許早在多年前的那場大雨裡,他就完了。
可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喂,我都這麼說了,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姜珥見他居然開始發呆,心裡一陣鬱悶,“算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再想想吧。”
下一刻,衣襬被人輕輕扯住。
她雙眼一亮,故意慢吞吞的收回腳,“喲,這麼快就想清楚啦?”
傅聽寒頭垂得很低,嗓音艱澀:
“你以後,會後悔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她近乎蠻橫道,“誰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過好當下就行了,老想著以後幹什麼。”
傅聽寒徹底說不出話來。
“行了,從現在開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故意晾著我了,真的很不禮貌。”
姜珥對他伸出右手尾指,一本正經道,“如果這位同學沒什麼意見的話,拉鉤蓋章。”
傅聽寒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卻又在即將碰到她尾指時縮了回去。
“就這樣吧,就當已經拉過了。”他低聲道。
“那可不行。”
姜珥一把揪住他的手,強行勾上他的尾指,念出她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否則這輩子吃泡麵沒叉子喝奶茶沒吸管易拉罐沒有拉環嗑的Cp還通通be!”
傅聽寒沉默了一下,“我可以用筷子吃泡麵。”
姜珥便又極其自然的加上一句:“吃泡麵沒有叉子也沒有筷子,喝奶茶沒有吸管也沒有勺子還沒有小料。”
傅聽寒:“……”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舉一反三了。
“契約成立,你別想後悔。”
姜珥得意的收回手。
傅聽寒摩挲著指尖,耳垂倏地洇開一層薄紅,彷彿把天上的晚霞摘了下來。
姜珥詫異:“你又熱了嗎?”
傅聽寒不太自然的別過臉:“……嗯。”
“那我們早點回去吧,”她道,“你今天還要去店裡兼職嗎?要是不去的話可以去我家,我家阿姨做的飯可好吃,還有空調,很涼快的。”
傅聽寒搖頭,“我還有工作。”
“好吧,那就下次。”
“老大,你們要走了嗎?”
見兩人走出來,一號小弟狗腿上前為她扇風。
“嗯,我們走了,你們好好幹活兒,別偷懶。”
姜珥加重語氣,威脅道,“明天要是檢查不合格,你們知道後果的。”
其他小弟們忙點頭哈腰:“老大慢走!我們一定會完成老大交代的任務的!”
姜珥滿意的點點頭,忽略林凌要鯊人的眼神,和傅聽寒有說有笑的離開。
人前腳剛走,後腳林凌就摔了掃把,獰笑著掃視眾人。
“想好怎麼死了嗎?”
“啊啊啊啊老大,我們是假裝和她玩的,你別生氣啊!”
慘叫再次迴盪在學校上空。
另一棟教學樓高層,即將開始晚自習的王遠敬掏掏耳朵,舉起本體望遠鏡,對著遠處整整齊齊躺了一地的小弟們滿臉感慨:
“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