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抗拒,她退卻,她不堪承受……

他卻一步步,攻城掠地,唇齒試探間,企圖撬開堅固的壁壘。

奈何那人心似鐵,一時僵持不下。

竹葉應春風而墜,隨清溪而去,顧明憶壓制住了內心的魔障,他鬆開了禁錮,眸光寸碎,似是懊悔。

“做也是你,不做也是你,又何苦擺出這般作態,謝衡,你曾經,可不是這樣優寡之人?”姬染月抹了把唇邊的不知明水漬,抿了抿酥麻腫脹的唇瓣,譏諷道。

“曾經的我?”他的指尖細細描摹著少女陌生的眉眼,像是溫存,卻又透著徹骨的涼。

一如如今矛盾的他。

“在你眼底,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眸光中,掩映著幾分不為人察的苦澀。

“仙君一身清正疏冷,像掛像上的菩薩,永遠只可遠觀。”姬染月敷衍的回了句,用得是原中女主對他的一句形容。

說來奇怪,每個世界的許多經歷,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每本的一些文字描述,她卻記得分外清晰。

像是被人強行烙印在了靈魂裡一樣。

還不待她細思這當中的異樣,便被顧明憶沉聲打斷。

“那你當初又為何要招惹我?”他待她之情,是日久漸積,是長年相伴而生,是當時只道是尋常,那她呢?

她主動接近他,纏著他,一步一步誘他陷入情愛的羅網之中,是為了什麼?

她的目的如果是毀他道心,逼他入魔,令他為千萬仙門弟子唾棄,修為盡斷而死,那日雷劫之下,她只需冷眼旁觀,他必死無疑。

可她偏偏衝上前來,替他受了天道之劫。

黑雲壓頂,紫電閃爍,驚雷驟劈而下,少女的肉身與靈體一併湮滅之時,她仍衝著他,抿嘴輕笑,一如初見。

正是那一幕,成了他此後數千年難以跨越的魔障。

他千百遍的,近乎自虐般的,用影靈石,翻看著他與她之間的種種過往,反覆觀看過,他發現了一些端倪,發現了她的別有用心。

但他無法理解她這麼做的動機。

她將他捏在了掌心,反覆玩弄,又將他棄如敝履,自己卻溜之大吉。

她當他是什麼?狗犬之流麼?

當然是為了,成為仙君的完美白月光啊!

不過,姬染月若真這麼回覆黑化後的謝衡,她恐怕就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想知道答案,很簡單,把我這兩條腿掰直了,我就告訴你。”她每次想算計人時,就會這樣笑,勾得人牙癢,心更癢。

想活活咬死她,卻又捨不得。

想這麼成全她,卻又不甘心。

想幹脆放下她,卻又意難平。

因此,在她含笑的眸光注視下,他沉默了,像一尊無悲無喜的石像。

又像原本將要迸濺而出的熔漿,一下子,被千年寒冰徹底封死,再撬不開絲毫縫隙。

沒意思。

她眸中笑意寸寸冰涼,將頭撇至一邊,不再看他分毫。

心知無法透過顧明憶這兒恢復雙腿的行動力,姬染月也就再也沒有了搭理他的興致。

他本就是寡言之人,就算他心中十分渴求那個問題的答案,但如果代價是她的逃離,他寧願再也不問。

竹築中一陣靜謐,僅聞窗外,淺溪潺潺,鳥鳴清幽。

趁著天光正好,他將人打橫抱起,來到屋外的竹林之中,林間有一小亭,亭下還有供人小憩的矮榻。

他將她置於榻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矮榻十分窄小,本就只供一人坐臥,他卻非要擠入,因此兩人的姿態,便過分地親密了。

他怕壓著她的腿,便用自己墊背,將姬染月環抱在胸前,竹葉斑駁了一地光影,婆娑明滅。

他聞著少女頸間清甜的桃香,緩緩闔眸。

姬染月內心是極度抗拒的,但她不知怎的,聽著簌簌風吹葉落,再加上春日的陽光暖融融的,灑在身上,竟叫她也生出了睏乏之意,眼皮一耷拉,便失去了意識。

察覺到胸膛處,傳來的均勻呼吸聲,他的眼眸掀開一隙,便見到了少女毫無防備的睡顏。

天光在她的鼻尖處,輕輕躍動,他微微揚唇,眸中冰雪消融。

這樣就很好了。

他不貪心。

浮生偷得半日閒。

然而這樣的時光,卻比他想象的還要短暫。

“王上,許少東家有急事,想要——”

噓。

他指尖抵唇,示意來人噤聲。

日頭西移,顧明憶擔心她在此處久睡,恐會著涼,便將人輕抱起,回了竹築中,安置在床榻上,被褥輕覆,見人並未被驚醒,他舒了口氣。

“說吧。”他負手立於廊前,望著竹澗下流水匆匆。

“回稟王上,許少東家已在御書房候著,說無論如何,都要見王上一面。”

聞言,顧明憶蹙了蹙眉。

怎麼回事?這個時候許應麟不應該是待在臨淄,進行萬國商會的收尾工作,以及處理許氏商會總閣發生的火災麼?

怎麼會突然來到淮京尋他?

“常歡,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伺候好夫人,一切以夫人的要求為準,除了她那雙腿。”

“是,奴婢領命。”

聽聞腳步聲漸遠,少女緩緩睜開眼,並沒有久睡過後初醒時的惺鬆之態。

她那一剎確實是睡著了,不過她一貫睡眠淺,只是不想再同顧明憶糾纏不休,索性就不再睜眼。

是以,所謂的那短暫的溫情,不過是兩個人,在互相作戲。

許應麟從臨淄趕來了淮京,那白起與張良呢,他們會不會也跟著來了?

“宿主,友情提示,開啟公會介面,會有驚喜哦!”

“小天,原來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會持繼裝死,今天怎麼沒卡下線?”姬染月發現,日常懟一懟系統,確實有利於促進身心健康發展。

天命系統:“……”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它?#

“我今天心情不太美妙,懶得開啟公會,小天,你直接給我再開個遠端直播吧!”

直播鏡頭定位——張良!

鬥簷飛栱,琉璃漆金,白玉階前,青衫少年垂拱而立,而他面前站立著的,是幾日未見的洛絃歌。

他們待的地方,不像是楚王宮,但直播鏡頭的定位顯示,他們如今所處的地方,亦是淮京。

“國師今日不便見客,公子還是改日再來吧!”

------題外話------

睡覺那裡,本來是,圈叉運動的,咳,腦補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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