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搖搖頭,捧也不是這個捧法。把自己比作老朱大福德的體現,這不僅是把自己捧的高,這是在加重自己在老朱心裡的分量。

和平日的捧高踩低,完全不是一回事。

老朱聞言不行於色的臉色頓時變了,目光銳利的看著宗泐和尚,仔細觀察他良久。見宗泐和尚一副認真的做派,沒有絲毫作假。

老朱才呵笑了一聲,問道:“泐秀才,你是不是搞錯了?韓度他只不過是一個六品官而已,而且還是被暫時停職了的六品官。”

一個六品官有什麼資格成為自己大福德的體現?別說是六品官了,就算是正二品的尚書,甚至是以前的丞相胡惟庸,也沒有這個資格。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宗泐面對老朱,無畏無懼的看著老朱的眼睛。

老朱頓時陷入了沉默。

韓度仔細看了宗泐和尚一眼,笑著說道:“宗泐大師,說實話下官有些佩服您了。”

能不佩服嗎?

韓度自問自己在面對天界寺的時候,可是沒有絲毫的客氣。原本以為這宗泐和尚一定是在老朱面前告了自己的刁狀,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為自己說話。

這,真的是要足夠豁達的心胸,才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反正,韓度自問是沒有這份氣度的。韓度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滅絕滿門。’

宗泐聽了,對於韓度的話無喜無悲,就好像這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影響。只是呵呵笑道:“韓大人也是身具佛緣,若是有暇,不如來天界寺走動一番。”

我也是身具佛緣?

韓度眼睛裡面閃過一絲狡黠,原來這宗泐和尚也是會胡說八道。自己要是有什麼佛緣,怎麼沒有去做和尚?自己不僅不想去做四大皆空的和尚,甚至還想‘錢多事少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自己這樣的人也會身具佛緣?呵呵,哪怕是上輩子,自己也只有在高考前夕,臨時抱佛腳的時候,進廟去上過香而已。

不過這老和尚說自己有佛緣就有佛緣吧,對自己無害的事情,韓度也懶得去和他爭辯什麼。

宗泐和尚見韓度閉口不言,便朝皇上一拜,說道:“今日講經已畢,老衲就此告辭。”

“泐秀才,請便。”

老朱隨意伸了伸手。

韓度見宗泐和尚離開,以為自己就這麼輕鬆的過了這一關。便不想在老朱這裡多待,也想要告辭離開。

可是老朱見韓度臉上的意動,便知道了韓度的想法,漠然說道:“你是怎麼回事,怎麼為了一個女樂和天界寺撞上,連宗泐都驚動了?”

這話怎麼說的,難道那老和尚真的在老朱面前告了自己的刁狀?幹啊,虧自己還以為那老和尚是一個心胸大度的人,原來也是一個當面笑眯眯,背後尼瑪幣的貨色。竟然早就在老朱面前告了自己以狀,還裝模作樣的為自己說什麼好話。

真的是,沒有見過如此卑鄙無恥之人!

老朱看向韓度的眼神,帶著幾分憤恨。顯然老朱也以為韓度如此不惜代價的幫助一個女樂,肯定是看上那女樂的美色了。要不然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自己不關心的女人,而不管不顧的要和天界寺對上?

老朱當然有憤恨的理由,韓度可是剛剛才向他請求過賜婚的,雖然朕當時沒有同意,但這並不是你韓度能夠移情別戀的理由。

說實話,自古以來老丈人看女婿,就沒有一個能夠有好臉色的。更何況,現在老朱看韓度,那簡直就是一個想要做自己女婿沒有得逞,轉眼就去找別的女人了。這讓安慶的臉面往哪裡擱,讓朕的臉面往哪裡擱?

韓度只以為是宗泐和尚在老朱面前告了自己的刁狀,心裡憤恨無比。

老朱見了,平靜的說道:“宗泐到朕的面前,除了講經說法之外,什麼都沒有說過。”

嗯?難道自己誤會了。

“你是不是以為他什麼都沒有說,就沒有在朕面前告你的狀了?”老朱呲著牙,冷笑著說道。

不等韓度自己想明白,老朱便又提點道:“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用說一個字,就能夠把意思說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有大半年都沒有來朕這裡講過經了?現在突然主動提出來,要給朕講經,再加上你這些天和天界寺之間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朕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告狀都不用說一個字,韓度今天算是見識了。同時無比的苦惱,難道老朱這些聰明人之間表達意圖都是這樣?只要將意思表達出來就可以了,根本就用不著明說?

非得要這樣一個眼神、一個意圖,都要讓人猜半天嗎?

老朱才不管韓度心裡想的什麼,他現在只關心這裡面的原因,“所以,你今天必須要給朕一個解釋!”

韓度見老朱的眼睛裡面有殺機閃過,知道今天自己要是沒有一個十足十的解釋。那別說自己想要請求賜婚了,能不能夠或者離開這御書房,都還是一個問題。

“陛下以為,臣真的願意和天界寺對上嗎?”韓度抬眼望著虛空,語氣幽幽的說道。

“哦?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內情?”老朱見韓度如此表情,覺得自己是不是錯怪韓度了。畢竟韓度對安慶的感情,他是親眼見過的。韓度要是不對安慶死心塌地,當初也不敢在朕的面前提親呀!

畢竟是個人都知道,在安慶公主還有著婚約在身的時候向老朱提親,那幾乎就是十死九生的事情。但是韓度當初就這麼做了,如果說韓度對安慶的情誼不夠深,那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韓度笑了笑,低頭沉吟,臉色瞬間變得凝重無比,抬頭說道:“陛下還記得私印寶鈔的那些人吧?”

怎麼會記不得?

老朱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恨不得將那些該死的老鼠全都抓出來碎屍萬段。那些人不僅掠奪百姓和朝廷的財富不說,還謀害了他的嫡親皇孫,豈能不恨?可惜這些人藏的太深,也藏的太過嚴實。哪怕毛驤拼了老命,也只是抓到幾個三腳小貓。對於內部的情況,一問三不知,什麼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