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的話讓陳文德感到很奇怪,“那你為何有把握鎮海侯會退兵?”

若是訊息是真的,那鎮海侯帶領數十萬大軍萬里迢迢的來到亦裡把裡,還攻破了這帖木兒帝國第二大城,豈會因為你傅安幾句話就輕易放棄?

傅安微微一笑,道:“我沒有把握啊。”

“你沒有把握?你沒有......”陳文德一陣氣急,隨後猛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你,你不會是騙帖木兒的吧?”

傅安微笑著捋捋鬍子,道:“也算不上是騙吧......我只是說會勸鎮海侯退兵,結果帖木兒就以為我答應他了,我有什麼辦法?”

說完還兩手一攤,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陳文德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你可真行,欺負帖木兒對漢話的理解不夠......難道你就不怕被他發現了?”

“發現又如何?等他發現了,那咱們也和鎮海侯匯合了,他能夠耐咱們何?”傅安絲毫都不擔心被帖木兒發現,“只要咱們回到大明,他就拿咱們沒有辦法,難道你下次還會來撒馬爾罕不成?”

“不不不,不來了,死也不來了......”陳文德連連搖頭,嘆道:“這鬼地方,誰願意來誰來!”

“那不就是了?有什麼好怕的。”傅安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陳文德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提醒道:“那咱們快走,早日和鎮海侯匯合,免得夜長夢多。”

看著撒馬爾罕逐漸消失在身後,兩人也不再顧及,直接下令所有人全力前行。

這兩千多明軍將士也巴不得早日回到大明,一個個歸心似箭,自然對於急急趕路沒有絲毫願意。

兩人緊趕慢趕,花了一個月才趕到亦裡把裡城。可是來到這裡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鎮海侯是真的攻破了此城,不過只呆了三日,便在兩個月前就已經退兵回大明瞭。

整個亦裡把裡城的官員不是在戰亂的時候被殺,就是逃之夭夭不知所蹤。以至於都過去了兩個月,竟然還沒有人向撒馬爾罕稟報亦裡把裡城的情況。

得知這個訊息的傅安臉色頓時一變,立刻吩咐使團不能絲毫耽擱,全速趕往大明。

若是帖木兒知道了這個訊息,恐怕會萬分後悔放使團回大明啊!

......

與此同時,帖木兒還真的從討回來的官員口中得到了這個訊息。雖然聽到亦裡把裡被韓度放棄了,但是得知整座城幾乎被韓度給洗劫一空,任然是氣的帖木兒大發雷霆。

同時他瞬間想到,既然韓度如此輕易的退走,那就說明大明攻破亦裡把裡已經是竭盡全力了,根本就對整個帖木兒帝國起不了多大的威脅。

想到這裡帖木兒就萬分後悔答應傅安向大明納貢的條件,甚至都後悔放大明使團回國。

憤怒不已的帖木兒,立刻派三萬騎兵追擊大明使團。可是他不知道傅安一離開撒馬爾罕,就是一路亡命般的奔逃,這個時候都已經過了亦裡把裡城了。現在才追,怎麼能夠追得上?

......

韓度帶著僅剩的十四萬大軍,一路觀光旅遊一樣朝著哈密而去。

哈密就是大明距離西域最近的一處,這裡也是大明最西北端的邊關。洪武年間,明軍多次追逐前元殘餘力量於塞外,震懾哈密。哈密王兀納失裡畏懼大明的兵鋒,便派遣使者向大明納貢以示臣服。後來兀納失裡和別部仇殺,想要來大明綏德、平涼、寧夏等地暫避,被老朱拒絕。於是兀納失裡和大明反目,派人劫殺前往大明納貢的其他屬國,奪其貢品。老朱大怒,派劉真出兵攻打哈密王兀納失裡,兀納失裡戰敗而逃,哈密被大明所佔。後來兀納失裡遣人來大明貢馬請罪表示臣服,至此哈密成了大明的藩屬。

韓度出行的時候帶了整整二十萬人馬,可現在只有十四萬,有六萬人馬都永遠的留在了一路征伐的路上。這六萬人當中,有兀良哈人,也有大明將士。

兀良哈對於死去的族人,並沒有什麼傷感的情緒。相反他們現在對各自的繳獲倒是感到非常滿意,出了金銀之外,他將鐵器鐵鍋都放在馬背上馱著,捨不得丟棄。

明軍這邊倒是有些人因為熟人的離去而暗暗垂淚,不過在韓度給戰死的人每人發三百貫撫卹之後,所有人的臉上再無半點哀傷之情,一個個喜氣洋洋的。

甚至有莽貨跑到韓度面前,把斬獲的東西交給韓度,然後讓韓度砍殺他,就為了多得三百貫的撫卹。

“想要撫卹是吧?”韓度回身從馬別上抽出鞭子,指著莽貨,“來來來,本侯今天不砍死你,本侯今天抽死你!”

莽貨一見,立刻轉身就逃。

“別跑!看本侯今天抽不死你,你個見錢眼開的憨貨!”

一場鬧劇惹得將士哈哈大笑,瞬間沖淡了悲傷之情。

徐成斐騎著馬來到韓度身邊,將韓度的馬還給他。

韓度垂頭嘆息一聲,感謝的看了徐成斐一眼,翻身上馬。沒有辦法,雖然在軍中這麼多年,但是體力活還不是韓度強項。就剛才追那莽貨這麼一會兒,韓度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徐成斐沒有提剛才這一茬,目光注視前方,道:“過了這天山,前面就是哈密了。”

韓度點點頭。

徐成斐又補充道:“這哈密雖然歸附大明,但是他們畢竟曾經也叛過。現在老哈密王故去,新王剛剛上位,也不知道他對大明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咱們還是需要提防一番才好。”

韓度重重的點頭,道:“哈密現在的忠順王是?”

“安克帖木兒。”

韓度微微一笑,“他若是忠於大明,那這忠順王還可以繼續做下去。若是敢有二心,本侯就順手滅了他。”

“怎麼?你看重哈密這個地方了?”徐成斐只一聽,便猜到韓度有所打算。

韓度在徐成斐面前,也不隱瞞什麼。點頭道:“哈密這個地方,西接西域,東連大明,乃是絲綢之路的咽喉。現在不僅是大明的門戶,同時也是帖木兒帝國的門戶。帖木兒的野心你也看到了,大明和帖木兒之間早晚必然會有一戰。”

“到了那時候,你覺得帖木兒是眼看著哈密這個咽喉,放仍不管?還是一鼓作氣,拿下它?”

“這還用說?帖木兒可不是什麼善與之輩,他若是決定東征,肯定不會放過哈密。”徐成斐說出了他的看法。

韓度也點頭附和,道:“所以無論如何,大明也不能夠將哈密拱手讓人。哪怕是冒些風險,也要將哈密攬入懷中,否則就是授人以柄,為別人提供便利。”

......

十幾萬大軍突然進入哈密,這樣大的動靜瞬間就傳到了忠順王安克帖木兒耳朵裡。

“什麼?你說有十幾萬大軍從西而來?打的還是大明的旗號?”

安克帖木兒簡直是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起初他聽到有大軍從西邊而來的時候,還以為帖木兒帝國要對他開戰了。可是當他聽到是大明的大軍之後,腦袋裡更是冒出一股荒謬的感覺。

大明在東邊,即便是大軍前來,那也應該是從東邊而來才對,怎麼可能跑到西邊去?

“王爺......這會不會是帖木兒的詭計,冒充大明的兵馬?”屬下不由得擔心著提醒。

安克帖木兒緩緩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明軍怎麼會從西邊過來?來人,派人再探,務必查清楚究竟是哪裡來得大軍。”

打探訊息的人很快回來,再次表示對方的確是明軍。

“大將軍是誰?”安克帖木兒連忙問道。

“大明鎮海侯,韓度。”屬下立刻回道,然後拿出信函奉上,“這是鎮海侯的公函,請王爺過目。”

安克帖木兒雖然不認識韓度,但也聽說過韓度的名字。再加上他對大明的公函非常的熟悉,看著手裡的東西也不像是假的。

這不由得讓他更加疑惑起來,這鎮海侯是怎麼帶著大軍去到西邊的?自己的哈密可是大明前往帖木兒帝國的必經之地,為何先前自己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

不過現在明軍在不斷的靠近,最終安克帖木兒決定親自去看看。

“來人,隨本王迎接鎮海侯。”

安克帖木兒拿出麾下所有兵馬,正面朝著明軍迎了上去。

當他一看到明軍的陣容的時候,大大的送了口氣。這些的確是大明人,只要是大明人,是帖木兒帝國派來的可能性就不大。

大明人的長相可是和帖木兒人完全不同,不僅僅是五官身形差距極大,關鍵的是大明人那與生俱來的中原文明氣質,是別的地方的人想要模仿都模仿不來的。

“哈密忠順王安克帖木兒,拜見大明天使,敢問對面可是鎮海侯當面?”安克帖木兒孤身策馬上前,以示對大明的尊重。

韓度和徐成斐也騎馬上前,來到安克帖木兒對面。伸手介紹道:“本侯就是韓度,這位是匡毅侯徐成斐。有勞王爺前來迎接,本侯銘感五內。”

忠順王雖然也是大明冊封的王爵,但是他這個王爺和大明的親王完全沒有辦法比擬,就算是大明侯爵也未必比得上。韓度主動自降身份的稱呼他一聲“王爺”,自然讓安克帖木兒非常的高興。

“侯爺客氣了,是本王迎接來遲,還請侯爺不要怪罪。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