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依然昏昏沉沉,陸曦月被吵醒很是不悅,此刻微微睜眼,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來人。

視窗旁,遠遠地站了兩個打扮華麗的女子。

其中的少女看著二十來歲,面容姣好、妝容精緻,一頭捲髮及腰。

白色真絲襯衣配紅色緞面短裙,顯得身段玲瓏有致,配上鑽石耳飾與項鍊,一副成熟少女的嬌媚模樣。

少女身旁的女人看著四十幾歲的年紀,眉眼與少女很是相似,同樣妝容精緻,而且保養的非常好,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細紋。

手工定製的紫色套裙,通身的鑽石與翡翠首飾,配上奢侈品牌手包,顯得女人富貴逼人。

兩人的打扮,與這素白的病房格格不入。

而兩人的對話也全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會被陸曦月聽見。

待陸曦月看清了這兩人的臉,毫無預兆的,一股撕裂般的頭痛瞬間襲來。

伴隨著這波痛意,一段陌生的記憶流水般驀然湧入腦海。

陸曦月死死咬住嘴唇抵禦這這波痛意,沒發出一點聲音,清麗的面頰卻瞬間一片慘白。

苦苦捱了幾分鐘後,那波痛意才終於退去。

她微微睜開眼,遠遠地看著那兩人,眸色已是冷然如冰。

剛剛看到這兩人的瞬間,她竟然恢復了一部分記憶。

是關於眼前這兩人的。

這兩人,正是她那薄情寡義的父親陸霄霖新娶的夫人鍾晴,和鍾晴的女兒陸萱語。

她的親生母親被陸霄霖送進療養院後不過三個月,鍾晴就進了陸家的門。

鍾晴進門時帶了一雙兒女,進了陸家後就改姓了陸,搖身一變成了陸家的少爺和小姐。

鍾晴帶著兒女進門至今不過大半年的時間,而剛剛恢復的記憶片段中,卻全部都是她們母女倆趾高氣昂地欺辱她的嘴臉。

陸萱語搬進陸家後,喜歡她的臥室,不過三天後就半要半搶地逼著她搬了出去;

鍾晴與陸萱語坐在別墅沙發上,悠閒地吃著茶點,而她像個下人一樣,為她們端水遞紙捶背;

陸萱語故意把首飾藏在她的房間裡,誣陷是她偷的,害得她被父親懲罰一天不許吃飯,最終餓得暈倒;

在學校故意私下散播她品行不好的傳言,看她被同學孤立嘲笑,還假惺惺地當著同學的面小聲安慰她,實際話裡全是諷刺;

鍾晴不小心打碎了家裡的花瓶,卻說是她黴運纏身、手腳不乾淨,罰她不許上桌吃飯;

她被陸萱語故意推倒在雨後的泥坑裡、滿身狼狽,而陸萱語則毫無顧忌地在一旁放聲大笑……

一段段一幕幕,雖然斷斷續續、並不連貫,卻數不勝數。

陸曦月暗暗磨了磨牙。

小護士說的對,她還是有點子幸運在身上的。

否則,她的這些記憶,怎麼回來的就這-麼-是時候呢。

陸萱語此刻抱著手臂,遠遠地瞪了床上的陸曦月一眼:“這個掃把星,怎麼沒直接摔死呢!”

怎麼就沒摔死呢!

如果摔死了,今天特意為她辦的什麼生日晚宴肯定就辦不成了!

她以為以陸曦月的身子骨,這次即便不死也是重傷,可是早上卻聽說陸曦月傷得並不重,父親吩咐今晚的生日晚宴照常舉行。

陸萱語本來還不信,沒想到現在親眼見了,陸曦月果然活得好好的!

她十八歲的生日,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陸曦月一個不受所有人待見的掃把星,憑什麼!

她也配!

“萱語乖,不急,”鍾晴寵溺地握住女兒的手,“你知道的,你父親最疼你了。”

“這掃把星天生倒黴的命,這次僥倖,但難說什麼時候就會丟了小命。”

“雖然看著確實礙眼,但無聊了還能解個悶什麼的。”

鍾晴說的理所當然,好像談論的不過是個什麼物件一樣。

“你就安心等著,我的萱語,早晚會是陸家唯一的大小姐。”

鍾晴的安慰果然有效,陸萱語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她抱住鍾晴的胳膊撒嬌:“女兒知道,父親最疼女兒和哥哥了。”

“只是想到晚上的宴會,而且父親竟然要母親和女兒親自來看這掃把星,女兒就不開心……”

“萱語要理解你父親,他也是沒辦法。”鍾晴撫了撫女兒的頭髮,輕柔地道。“都是為了做給許家和外人看的。”

陸霄霖極愛面子,陸曦月在陸家再怎麼不受待見,都是陸家宅內的事,對外分毫不露,從來都把面上的功夫做足。

“真是便宜她了!”

陸萱還是氣哼哼的,又瞪了床上的陸曦月一眼。

陸曦月一動不動,閉著雙眼像是在昏睡,白皙的面頰清麗動人,眉頭微蹙著,帶著幾分我見猶憐。

這一眼,讓陸萱語才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又湧了上來。

她鬆開抱住鍾晴的手踱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陸曦月。

不得不承認,這掃把星和她那瘋子母親一樣,是有些姿色的。

平時總是畏畏縮縮地還不覺得,此刻臉色素白的安靜模樣,竟然很有幾分清麗可人。

哼,長了一張假裝清純的臉,天生是勾引男人的貨色!

偏偏這樣一個貨色,竟然還佔著屬於自己的陸家大小姐的位置!

陸萱語一時嫉恨心起,抬手就向陸曦月臉上掐去。

她身後的鐘晴看著陸萱語的動作,卻是習以為常一樣,一點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就在她鑲鑽的指甲即將要碰到陸曦月的臉時,陸曦月卻毫無預兆地驀然睜開了眼。

她一雙墨瞳直直盯著陸萱語,目光幽涼,看得陸萱語一愣。

還不等陸萱語反應,陸曦月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順勢猛地一扯。

陸萱語冷不防被扯得傾身向前,陸曦月左手高抬,一巴掌極為利落地甩在了她的臉上。

“啪!”

這一耳光清脆又響亮,直將陸萱語打得慘叫一聲歪過頭去,踉蹌著幾乎摔倒。

可陸曦月箍住她手腕的手並沒有鬆開,一個用力又是一扯。

陸萱語又被扯回她身前時,陸曦月面無表情,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啪!!”

這一耳光,比第一個更清脆。

打完之後,陸曦月利落地鬆開了手。

“啊!!”

陸萱語被打得頭腦發懵,驟然被鬆開重心不穩,高跟鞋一扭就狼狽地摔倒在地。

“嘶啦——”

摔倒的瞬間,紅色短裙一側被撕開了個大口子,陸萱語一側白皙的大腿連同底褲便幾乎全露了出來。

陸曦月的動作乾脆利落,連扇了陸萱語兩個耳光也不過是一瞬間,立在一邊的鐘晴都沒反應過來。

“萱語!!”

待陸萱語狼狽地摔在地上,鍾晴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撲過去。

鍾晴扶住陸萱語,待看到她一身的狼狽相,且右臉上五道明顯紅腫的指印,鍾晴又是震驚又是心疼又是氣恨,霍然抬頭瞪著床上的陸曦月:“陸曦月!你是瘋了嗎!!”

陸曦月施施然坐起身,微微挑眉抬眼,看著地上的母女二人。

“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陸曦月嗓音清冷,杏眸中滿是譏誚:“你們倆不懷好意溜進我的病房嘚吧嘚半天,一個想要趁我病要我命,一個見下黑手不成,就反咬一口說我瘋了。”

“你們兩個,是腦子壞了,還是有什麼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