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雪眉頭微蹙,她倒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沒瞧見是談月跘了談昕一跤,還是談昕自己作死掉進荷花池的。

此時,談月把這個話頭交給自己,她若是說是談昕自己掉進去的,恐怕祖母還會以為是她和談月串通一氣,陷害談昕。

若是說是談月跘了談昕一跤,倒是可以給二房一個教訓,誰讓二夫人總是和自己母親不睦呢?

談雪如此想著,便看了談月一眼,視線再轉向談昕,又轉過頭看著老夫人,一臉痛心地道:“二妹妹,這次大姐護不了你了。祖母……便是二妹跘的三妹妹。”

談月猛地不可思議地看向談雪,她本以為,自己和談雪是一個陣營的,共同的敵人便是談昕,她相信談雪也一樣嫉妒談昕的。可是她想不到的是,談雪知道老夫人親眼所見,只會相信談昕是受害者,所以便順水推舟,要給二房一個抨擊。

錦繡院內,談昕臥在榻上,過來診脈的李大夫,對上那雙如同古井一般深的眸子,便不由得想起當日談昕對自己的威脅話語。很難想象這是一個鄉下養大的姑娘能擁有的心機。

診過脈之後道:“三小姐本來患有哮喘,如今寒意入體,怕是得修養一個月才能見好。”

老夫人聽了之後,還是有些擔憂:“會不會落下病根?”

李大夫接觸到談昕眸子裡的深意,嘆了口氣,回答老夫人道:“怕是不好說。”

老夫人回過頭,怒斥談月道:“罰你禁足2個月,罰抄女戒10遍!”

“還有你!”老夫人又盯著談雪道:“三丫頭落水,你不趕緊呼叫人來,還杵在那裡一動不動!要不是我今天剛好路過,指不定三丫頭就……”說完,竟覺眼眶有些溼潤,她嘆了口氣對談雪道:“你也回去,罰抄女戒10遍吧。”

談雪沒想到,最終自己也被罰了,不由得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卻不敢發作。

於是兩人便懨懨地退了下去。

老夫人坐到床邊,看著談昕,慈愛地笑道:“三丫頭,你放心,以後有事,就跟祖母說,祖母定不會叫你平白受委屈。”

待老夫人離開後,談昕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心中難免不會為這祖孫情感動。或許老夫人只是憐惜她的柔弱而已,可她也感到暖陽照日般的熱流湧過心尖。

然而此刻一個聲音從窗外輕輕飄來:“真的病了?果真是柔弱。”這聲音的語氣卻完全與意思不同,帶了強烈的嘲諷之意,竟是一個清俊疏朗、磁性溫潤的男聲。

談昕有些愣怔,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卻發現窗外什麼人也沒有。

該死!究竟是什麼人!

她裝病的事情難道要守不住了嗎?

可是,怎麼會呢?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露出馬腳啊?

“小姐!小姐怎麼一個人下床了?”翠竹連忙趕來扶住談昕的手臂。

彩霞也一臉費解地看著談昕,似乎不知道談昕究竟是想做什麼,看風景嗎?

可是,她的目光轉向了窗外,並沒有看見什麼新奇的東西。

剛才她們兩個丫頭去幫談昕接洗澡水,所以並沒有聽見剛才的男聲。

談昕眸子一暗,究竟是何人呢?

她的眼珠子又停留在了彩霞身上,心中泛起冷意。

上一世,便是彩霞這個丫鬟在旁攛掇她,說五皇子多麼地英俊神武、風度翩翩,讓她也漸漸同意了和五皇子的婚事。按前世的時日來算,這個彩霞不久就會被大夫人收買,不忠心的下人,她一概是不用的。

夜色漸沉,月明星稀。

粗壯的樹枝上,一身紫衣華服的男子廣袖臨風而立,他生的溫潤如玉、朗眉星目,那雙寒星般的眼睛深不見底,清晰的下頜線彷彿雕塑,給人一種邪魅而深遠的感覺。

“主子,到處都找過了,沒有。”一群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伏地,而其中的首領模樣的男子稟告道。

墨重眯起眼睛,狹長而俊逸的眼眸裡透出一絲危險的神色,便在周圍下屬都覺得膽寒之時,他卻似想到了什麼,勾唇一笑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這個將軍府庶女倒是很特別。”

他看得出來,那丫頭身體好著呢,落水也是故意的。

那些伏在地上的男子全都打心眼裡地贊同主子的這句話。即使今日他們隨著主子隱在暗處,瞧著荷花池那樁事,也都被玉軟花柔的嬌貴美人談昕給驚豔了一番。

“去查一查這個談昕。”

“是。”暗衛首領領命。

“走。”淡淡的一個字,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信。

那些暗衛瞬間消失不見,而粗壯大樹枝上也沒了那紫衣男子的身影。

翠竹掩映,一室清涼。紅木床榻上鋪滿了精緻的繡品,散發出淡淡的馨香。窗邊,一盆蘭草悠悠地搖曳,如詩如畫,更添了幾分清雅。

“小姐,這大夫人說要送補品過來,卻半個月都沒有動靜,也太欺負人了!”翠竹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憤憤地道。

“小姐,不如去向大夫人討個說法吧?”彩霞忍不住道,似乎也很生氣的模樣。

此時的彩霞已經被大夫人收買了,談昕瞥了彩霞一眼,心中冷意叢生,這個彩霞絕不能繼續留著了,賣主求榮的東西。

這幾日,談昕以彩霞偷自己東西為由,將她趕出了府。

春日暖陽,迎來了老夫人的不惑之年,僕從們都忙著舉辦壽宴。

今日定京城裡,各家達官顯貴都會來參加,男賓在東邊就坐,女賓在西邊。

談昕的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此次宴會是在府中花園裡舉行,花園裡的鮮花一簇簇,一支支,花團錦簇、群芳爭豔,芳香味撲鼻,蝴蝶翩翩。花園中間的地上,鋪設著一張巨大的地毯,上面繡著芙蓉圖騰和祥雲花紋。東西各設定了數張椅子,供客人落座。

她徑自走到女賓席上一個不顯眼卻也不隱蔽的座位上坐好。而周圍的夫人小姐看見談昕,皆是小聲跟自己的母親或朋友議論,議論的無非就是:這個女子是誰?真漂亮。